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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影随形征文诗歌
一、我们生命里的尘与土
土 静静地躺着
哪怕只有一捧
也要催发生命的脉动
尘 茫然地飞着
纵使挤挤挨挨
也抓住每一阵风各自远行
土是抱团取暖的
宽容地拥抱每一粒种子
生根发芽
即使被吸干所有的营养
也宽容地倚门微笑
尘是各奔东西的
在飞翔的弧线中登高望远
忍辱偷生
纵使偶尔发出金子的光芒
也命运飘忽难定
离家时
爹娘总会在游子的行李中
放上一把土
就像一条温暖的脐带
流淌割舍不断的乡情
无处不在的尘
只是粘在衣服上 鞋上
甚至隐身于发中
千百年来 这就是
背景离乡的命定
几十年后
还能有多少土能坚守
不变成浮尘的初衷
如落叶寻根般
踏上归程
内心安定地 拾回记忆深处的
那一抹淡影
二、纸上的庄稼
谁说 庄稼
只能长在土中
思想在香烟
与口唇的交合中受孕
每一个文字都在酒香中
收敛翅膀 叽叽喳喳
洁白的稿纸上铺满意境的胚芽
呕心沥血滋养呵护的
那一抹嫩绿背后
如水的目光
从不鲜红
我曾固执地坚守
祖宗的遗训
坚持每一粒粮食货真价实
皆由自己的汗水 浇灌而成
拒绝化肥 农药 转基因
也拒绝广告 推手和起哄
纸上的庄稼
却总是廋骨嶙峋 孤傲耿介
艰难求生
人生 总有一些东西
像尘与土一样 融化于血液之中
思想在高处飞行
肉身被根须绑定
熙攘中 只有一个
努力不被撕裂的驱壳
陪在命运身边
如影随形
凸和凹
不知谁应淡忘 谁应记忆
那些不该丢失的
内容
三、月光下的红玉米
站在我眼前的你
虽抹平了岁月的皱纹
其实酒窝里的故事
早已泄露秘密
我知道
曾经那颗 清澈如水的心
水面下早已沟壑纵横
让人多么怀念啊
你在月光下
站成了泛着青涩的红玉米
努力地踮起脚尖
羞涩的表情
就像千百首歌曲里
让远方的游子念念不忘的身影
月亮躲在薄云后面
慢慢闭上了眼睛
据说 你执意地拒绝
被故乡的镰刀
锋利收割的运命
古老的城墙外
你痴痴地呆望着
红杏枝头闹春的笑声
默默地走向属于自己的命定
月光下的红玉米
丰满 莹润
如挺拔于地平线上的雪峰
骄傲地拒绝着
某些灵魂的忏悔和攀行
其实几多苦涩
偷偷地 在年轮之外泛青
夜 忘记了伤害和宽容
仍在那个叫做故乡的梦中
巡行
四、藏不住的乡音
那一抹高高低低的炊烟里
是一定有母亲的体香的
时时穿透时空
将远行之人的乡愁 揪痛
那一场久别重逢的谈话
哪能少了熟悉的乡音
于是内容已不再重要
只这濡湿了的声调
将两颗心 拉近
其实 更多的时候
我都在想方设法地藏匿起
这让人皱眉的乡音
可这夜宿于月下的飞鸟
总是调皮地出出进进
于是 我被不同的神气
语调调侃称 乡下人
我不再避讳这
如影随形的烙印
任由这不合时宜的补丁
招摇于周围衣冠楚楚的人群
如今 这已衰的鬓毛
早已失却了夏花的璀璨
久经沙场的乡音
窖藏出女儿红的香醇
如果故乡
又一次变成
托举我的余生的根系
那就让乡音顺着年轮攀爬吧
在苍劲的枝头
绽放成天籁之音
五、豁牙的蓝花碗
一只豁牙的蓝花碗
是我在奶奶的生命里
唯一的继承
和蓝大褂互为表里的蓝花
和手指 牙齿一样洁白的白瓷
是否就能盛下
奶奶相片里的闺秀 胡子 逃荒
卖花和土改 勾兑成的酒浆
常常的 月光下的豁口
不停地怀念当初的完整
就像奶奶的假牙
对生活的品咂
只剩下不得不咀嚼的功能
一只豁牙的蓝花碗
不知叠印进多少日出日落
月牙五更
一个人生命里的笑容和泪水
也会在月光下走出禁锢
琉璃疏影
我们的胃 已经被
奶奶当年想也不敢想的食物
折磨得千疮百孔
其实骨子里
还是怀念粗茶淡饭的日子
筋骨强壮 健步如风
这只土里土气的 豁牙的蓝花碗
即使再过几百年
也难以变成令人惊异的古董
捧着它 邀不来对酒当歌的自信
把酒临风的豪情
它只是让我
时不时地穿越到 另一个时代
让一些心情和文字
如泥土般肥沃 疏松
留住一些足迹
静待你无意地抛入一颗种子
引来几声鸟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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