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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荒记征文026散文
做个岁月的拾荒者,拄笔做拐,走心上路。
——题记
写下“拾荒”这两个字,脑海中就浮现出奶奶枯瘦的双手,和她那饱经岁月沧桑的脸。手上突起的青筋清晰可见,额头皱纹的纹路延伸、延伸,延伸到家乡那一望无际的稻田。
拾的最多的便是稻穗了。每到稻子收获的时候,稻田里的水稻被成捆成捆运到谷场,等待着脱谷机将稻谷从稻穗上分离,装进家家户户的粮仓里。而这时,那些只剩下稻桩的田里面,不时会有麻雀飞落,去啄食遗落在田里面的稻穗。可别小看那一株株小小的稻穗,一株可能不起眼,上面的稻谷也许只能喂饱一只小小的麻雀,可若是积少成多,也是可以作为人的粮食的。
奶奶是从饥荒的年代走过来的人,所以将粮食看得十分的珍贵。记得那时,家里的稻子收割完了以后,奶奶还会常常会带着我去别人家被收割过的田里拾稻穗。早晨太阳开始出来的时候,奶奶便拿起一个蛇皮袋子,戴上破旧的草帽,脖子上搭一块湿湿的毛巾,再将我和她一样的“武装”起来,装上一点干粮和水,去往田间地头。
一株株稻穗被捡拾起来,装进蛇皮袋子里面,一株、两株、三株……几个小时下来,原本空空如也的蛇皮袋便开始鼓起来。小小的我和奶奶并排走在田里,一人负责半边田,不一会的功夫,一块稻田里的稻穗便被我们拾光了,于是又换一块。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袋子已经再也塞不下了。
踏着落日的余晖,走在回家的路上,虽然觉得有些累,但是看看奶奶背上我们这一天的收获,还是觉得很开心的。奶奶的身体一直很硬朗,可能是一直劳作的原因,那时虽然也有六十多岁了,但是仍然有一把的力气。满满一蛇皮袋的稻谷背在肩膀上,丝毫不显得费力。
我总是会采几把路上的野花,一路捧回家,养在窗台上的空酒瓶子里。或是抓几只蚂蚱,将它们的翅膀摘去放在手心里,飞不起来的蚂蚱便开始乱爬,手心痒痒的,很好玩。走着走着,就发现奶奶已经在前面老远,于是便大声地叫——“奶奶——等等我——”稚嫩的声音回响在落日余晖笼罩下的田间小路上,带着悠远的回音。于是奶奶便停下来,将蛇皮袋放到地上,抓起脖子上的毛巾擦一把汗,回过头,看着我跑过去。
稻穗拿到家里是要暴晒的,铺在门前的空地上,惹得那些鸡呀鸭呀,都想分一杯羹,纷纷跑过来啄食。奶奶自然是不肯的,这么金黄饱满的稻谷,辛辛苦苦从田里一颗颗捡回来,到头来落进这些个畜的肚子里,简直无异于是暴敛天物。于是便在竹竿上系一条红红的塑料袋,插在稻穗上面,像一面面小小的红旗,随着风吹的方向,呼哧哧地飘起来,带着沙沙的声响。看到这些不仅会动而且还会“说话”的红色怪物,鸡鸭们便不敢上前了。
稻穗晒干之后,奶奶便取来工具,将稻谷从稻穗上拍打下来,用耙子耙掉被晒得枯黄的稻草,那稻草之下,便露出一层黄橙橙的稻谷。一个暑假下来,若是天气大都晴好的话,这稻谷积累起来,竟有两三百斤。足够一个人一年的口粮。最初奶奶跟我说的时候我是不信的,但是后来的实践证明,是真的能捡到这么多。
这样的稻谷与家里的稻谷是有很大不同的,碾出来的米各式品种都有,煮饭是煮不熟的,只能用来熬粥。熬出来的粥是无比香甜的,因为里面可能掺杂了糯米,也可能有粳米,吃起来香糯可口,回味甘甜。
每天早晨太阳刚刚冒出头的时候,奶奶便从她专门装“杂米”的米缸中舀起一小碗捡来的米,用门前清澈的河水淘洗干净,倒进刷得雪白的铝锅里,将她小小的煤炉搬到门口,升起一堆煤火,将锅放在炉子上开始熬煮。一个多小时之后,一锅香糯诱人的白米粥便熬制好了,光闻一闻那半揭开的锅盖下飘出来的香味,肚子里的馋虫便开始蠢蠢欲动了。
那熬粥的煤也是捡来的。奶奶家不远是村里唯一的窑厂,虽然已经有了些年代,窑顶早已被深深的茅草掩盖,不知道的人,会以为是个小小的土坡。但是那时候,村里所有的房子所用的一砖一瓦,都是从这口土窑里烧制出来的。
烧窑的煤渣里是有宝贝的,就是那一颗颗没有被燃尽的小煤块,把它们从成堆的煤渣里挑拣出来,放到家里小小的煤炉里,便成了做饭烧水的燃料。
那时不光奶奶带着我去捡,村里别的老人也会带着自家的小孩子,带上一个小板凳,用树枝将煤渣仔细地扒开,细细地从里面将颜色尚黑的煤块捡出来,放进篮子里,不多一会,便积了满满一篮,足够煮一家人一顿的饭,还能烧几大壶滚烫的开水。那时家里烧饭做菜主要的燃料就是稻草,但是稻草是很不经烧的,一顿饭下来,要烧掉大半捆,自家稻田里的稻草要烧一年的话,是远远不够的。这捡来的煤块刚好填补了那不够的空缺,成了除稻草以外用得最多的燃烧材料。
窑厂不是一年四季都会开窑的,只有有人定砖瓦的时候才会开,所以每当一看见那窑的顶部开始冒烟,奶奶便早早将工具准备好,等着煤渣被烧窑的师傅们从窑里面用板车拉出来,倒在地上,不等它完全冷却,便开始工作起来。
夏天拾煤是件非常辛苦的事,因为不仅要忍受着头顶上日头的暴晒,还有煤堆里不断散发出的热气,和一股难闻的气味。冬天要稍微好一点,但是天气一冷下来,那煤渣的温度也退却得快了,寒风一吹,除了气味依旧是难闻以外,也起不到取暖的作用。
很多时候,我都是捡一会玩一会的。看见形状奇特的石子便装进口袋里,有蝴蝶或昆虫飞过来就想着抓住,所以大多时候,篮子里的煤块大半都是奶奶捡的。奶奶即便是跟我说着话,手上的动作也是极快的,眼睛不离开地上一刻,任何一个小小的煤块也逃不过她的眼睛。一天下来,若是运气好,煤渣里未烧头的煤块多的话,能捡好几篮子,够烧十天半月。烧不完的,便倒进墙角边用砖头砌的小“仓库”里存起来,到了寒冬腊月下雪天的时候,便又有了另一个用处,就是放进黄土烧制的炉子,用稻草的灰烬将火焰掩盖起来,上面铺上镂空的铁质盖子,旁边放一个小板凳,脱了鞋把脚放在上面,暖暖的热气便从脚底传遍全身,不会觉得天寒地冻。奶奶的手炉里烧的也是捡来的煤。那些不起眼的小小煤块,不仅烧熟了无数顿可口的饭菜,还陪伴了我们一个又一个寒冷的冬天。
后来,随着我的逐渐长大,家乡种田的工具逐渐更换为庞大的收割机,一边收割着稻谷,一边就将田里的土翻新一遍,再也看不见散落的稻穗。而家家户户的土灶也渐渐被煤气灶取代,不要说那煤渣里的煤块,连稻草也没有了用处,被成堆成堆地焚烧成草灰,成了田间地头的肥料。
那些和奶奶一起拾荒的日子,终究是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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