铿锵三人行
文/向往森林
华少、阿果和我,省城读书时在同一个班,毕业后来到同一座城市由同学升为同事,又住同一间宿舍。一路走来,休戚与共,感情笃深。
十七年前的那个夏天,我们三个懵懂少年相逢在省城北郊一所园林般的美丽校园,当时在一个班级。或许是来自赣东北同样的贫苦地区,有着农村长大的共同经历,不知不觉我们就走在了一起。求学四年的悠悠岁月,记忆犹新的是在每年冬天,学校在寒假前必定组织一次年级统考,考试的学分排序进档,且择优评定、尾数淘汰。班里人人都很重视,尤其是从乡村走进省城的华少、阿果和我,特别珍视这样的考试机会。为取得理想成绩,我们会在考前一段时间强化学习。那些发奋的日子,往往总在省城一年中最冷的时节。待在冰冷的教室,我不时搓着手哈气,一边做着辅导习题,丝毫不在意窗外怒吼的北风、纷飞的雪花。那一刻,华少、阿果同样会守在教室里,潜心复习、用心备考。三人中,华少文体兼修、成绩最好,几乎每学年都能荣获校全优生的称号。我和阿果平日不爱运动,体育成绩始终上不去,好在文化课还能给自己涨点颜面。为此,我俩经常调侃华少,学校空旷的操场肯定藏有他梦寐以求的'恋人,否则每天坚持早起跑步的强大动力该从何而来?
一份耕耘、一份收获。我们很快在恋恋不舍中告别了菁菁校园。毕业那年,华少毫无悬念拿下了学校颁发的最高荣誉——詹天佑奖学金和优秀毕业生的称号。带着激情与梦想,三人来到了人生的下一站,再次聚首在一座火车拉来的城市,集结在城郊的一家国企上班。
去单位报到那天,我们相约在一起,第一时间穿上了齐整的工装,在机关科室办理入职手续,领取宿舍物品。估计当时后勤的潘姐猜出了我的小心思,悄悄将华少、阿果安排与我住进单位宿舍的同一间房。在那不足十八平米的小天地,我们开心的度过了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工作刚满月,三人一合计,兴冲冲买来了自主烹饪所需的厨具用品,信心满怀的过起了自食其力、自得其乐的家居生活。我们各负其责、互有分工。华少有掌勺基础,负责做饭烧菜,阿果主动提出刷锅洗碗,余下的买菜记账等活由我承担。每天中午和傍晚,就着门前走廊的一点空间,华少站在临时搭设的灶台边,喜滋滋的挥动着锅和铲,感受着专业厨师也不及的惬意和舒畅。阿果早早摆好餐位,静候一旁等着上菜。我的活主要在早晨和晚上完成。每天一早,我提前赶去菜场,按事先拟好的单子买上荤素菜品。到了晚上,必定取出账本记上当天的花销费用。三个快乐的单身不紧不慢边上班,边操持着锅碗瓢盆,这样悠闲的日子过得比翻书还快。转眼就是春节长假,我们暂停手中的一切,开开心心回家过上班后的第一个春节。
与在校不同的是,一周后我们即刻返回单位上班,无法过足春节的瘾。带着些许失落和不适,又迎来了工作后的第一个元宵佳节。节日正值上班时段,老家离工作地又远,我们商定寻一处小店,三人一起欢度元宵。由于阿果家离工作地较近,又能讲几句地道的本地话,张罗聚餐的事全权委托他了。
元宵节的傍晚,阿果带着我和华少,来到单位附近一家够土的菜馆。听阿果说,别看这家老板走路时右脚有点跛,但能烧一手好菜,在当地小有名气。来之前,华少特意去超市买了一瓶白酒,陶瓷装、本地产,52度。餐馆老板人挺和气,得知我们家在外地无法回去过节,即刻挽起袖子忙碌起来。没等多久,我们三人围坐在一张小方桌边,说说笑笑,开始把酒言欢。老板精心烧制了豆瓣鱼、米粉肉等几道拿手菜,还另赠了几碟自家酿的美食点心。华少对老板的厨艺赞不绝口,我和阿果忙着大块朵颐。看着此情此景,我当即提议每人来一句心里话,抒发节日情怀。华少、阿果纷纷响应,相争着互诉衷肠,说道着校园的小秘密。原本只是小酌助兴,没想到推杯换盏之间,一瓶酒很快见了底。三人本就不胜酒力,华少酒量稍好些,但整瓶白酒下肚,我们个个终究现了原形,醉态迥异。如今想起,已记不清当时说了些什么,但三人频频碰杯发出的清脆声响,依旧铿锵有力、不绝于耳。
元宵夜尽兴之后,接下来我们倒是安分了不少。三人照常上班,外出聚餐的心思渐渐淡了。半年之后的一个秋天,华少邀请我和阿果去他的老家游玩。我们欣然前往,一路欢声笑语、调侃不断。刚进华少的家门,便听说村子附近有戏班子唱戏的好事。三人心中一阵欢喜,暗自庆幸此行正当其时。
次日大清早,华少找来三辆老式的自行车,属车架和铃铛同时响的那种。我们自小在单车上摸爬滚打,倒也无妨。华少在前面带路,我和阿果一前一后跟进。三人一路叮叮当当、铃声不断。骑出一段路程后,华少转过头,指着前方说,穿过这片金黄的稻田,尽头处就是唱大戏的村庄了。我们顿时精神倍增,只是骑在弯曲泥泞的田埂路上,有力也不敢使上,否则一不小心会翻了跟头。华少驾轻就熟,很快骑到了田埂尽头。我和阿果耐着性子忽左忽右一路蛇行。好不容易到了稻田边缘,前面竟然出现了一条水沟,上方铺了两块条石。阿果脚一使力骑了过去,我慢悠悠跟在后面,不知为何单车龙头突然扭了一下,我连人带车径直钻进了水沟。好在刹车还算及时,我用单脚撑在了沟渠边上。华少、阿果待在不远处等候,见此番情景,慌忙上前。俩人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向我伸来援手。
稍作休整后,三人再次翻身上车,一路响着铃铛、铿锵骑行,不一会便到了唱大戏的村落。华少张罗着,把单车安放在亲戚家里,我们一路狂奔,很快消失在看戏的人群中……
时隔多年,我们聚在一起,经常会提起那次难忘的乡村之旅,想起三人同时踩着单车、摁着铃铛,穿行在山间田野的那番情景,那份美妙。
单身的日子很美,也极短暂。平淡的岁月悄然流逝,阿果、华少和我先后成功脱单,纷纷搬出了曾经的宿舍小屋,有了各自温馨的小家。随着年龄的渐长,已近不惑之年的我们,青春的激情已然消退,肩上的担子却日益沉重。好在同城中有你有他有我,我们三人在工作生活中相互照应,平常有事就联系,没事各忙各的。当然,遇上周末或稍有空闲,没事也总想着聚上一回。
三人一路铿锵走来,有过共同的欢笑和泪水。面对人生的未知旅途,我们依旧心手相连,在砥砺前行中演绎心中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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