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忆
入冬以后,经过多天的期盼,天空终于飘下了零零星星的雪花。地上还没有挂白,但孩子们已经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一下课就冲出教室,在操场仰着小脸,举手向天,就像迎接圣物一般,迎接着雪花的到来。看着窗外纷飞的雪花和孩子们兴奋的模样,一时间竟情不能已,不由得勾起自己对儿时的回忆。
小时候生活在乡村,记忆中那个时光总是静怡的,就像时间停滞了一样,尤其是在雪天里。地里的麦苗儿,屋顶,村西的老榆树和柴垛都披上了素衣;牲口在圈里磨牙;农人们则围在炭火边(我们那里没有炕)取暖——男人吧嗒着烟锅,女人有一搭没一搭地纳着鞋底儿,或打趣儿,或谋划着来年的光景;如果有不甘寂寞的,那就是可怜的鸡们了,它们好像永远没有饱过的时候,在雪地里边画着画边抛食吃。除了鸡们,还有就是活泼好动的孩子们了。我们可没有像大人们那样闲适地待着,雪天是孩子们的天堂。打雪仗,堆雪人这样的游戏自然是必不可少的,但还有一些比打雪仗堆雪人更有趣的事儿,这些事也只能在雪天里才可以做,比如说“捕麻雀”,再比如说“撵兔子”之类的活动,就很有意思。
捕麻雀有两种方法,我都试过。一种是在屋场里扫出一块地来,支上筛子,筛下撒上秕谷,绳子的一头拴到撑筛子的棍子上,另一头远远地用手拽住,躲到门后边,透过门缝静静地观望,待到麻雀跳到筛下寻食的时候,猛地一拉,就扣住了。原理上是这样的,可实际操作的时候,往往大相径庭。不是扣不住,就是扣住了准备捉拿的时候,雀儿从掀起的缝隙间呲溜一声飞跑了。这样的情况往往居多,令人好不沮丧。
还有一种方法,就是用两块砖,四根小棍,一把秕谷。两块砖平铺着对齐,将一块轻轻掀起,四根小棍搭成口子形状,小棍衔接处总是悬而又悬,机关就在这儿了,然后用掀起的砖轻轻压上,撒上秕谷做诱饵。如若麻雀跳进来吃食,触碰小棍,掀起的砖就会落下,砸中麻雀。这种办法好处就是,如此装置可以设若干个,还不用人老盯着,如果看到砖合上了,就知道猎物中招了。但是这种方法也是屡试不爽,经常被鸡们打扰。砖合上了,以为捕到了,近前一看,秕谷吃得一粒未剩,什么也鸟物没有,倒便宜了那些可恶的鸡们。
在捕麻雀的“队伍”中,大个儿是个好手。“大个儿”是人名,同辈,是我们的玩伴,由于个子小,大家伙都这么叫,怪有意思的。虽然个子小,但是人贼精,无论干什么事特别有招。捕麻雀的时候,小孩子们都爱跟着他混,他说静气大家都静气,他说拉绳大家伙就拉绳,就像指挥官一样牛气十足。
说到另一项活动“撵兔子”,这可是孩子们的最爱。这撵兔子可是体力活,往往三五一堆,踩着尺把厚的`雪,咯吱咯吱响,四处寻觅,看有没有兔子出没的踪迹。雪后,白茫茫的大地上平平坦坦,一望无垠,假使有动物奔跑过的痕迹,无论如何也逃不掉小猎人们警惕的眼睛。就这样寻寻觅觅,觅觅寻寻,直到有人喊:“看!”哗啦一下,都扑将过去,开始顺着兔子留下的爪印,一路追踪下去。有时候追着追着追到天黑,也不见兔子的影子。而有的时候,正顺着爪印追着,忽然就没了影踪,犹豫间,兔子嗖的从雪窝里跳出来,没命地逃。于是,这帮熊孩子们也就没命地追呀追......
故乡的雪依然在年复一年的下。就在这雪里,我长大了,把最珍贵的东西——魂儿丢在了那里,人却离开了,能带走的就是对乡村的记忆,尤其是那个被皑皑白雪包裹着的乡村。
窗外的雪渐渐大了,地上已见了白,这雪越发像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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