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印象(二十七)
木板、木架房屋对面的右斜下,与农副产品收购站比邻的是一栋小瓦房,开干不大,进深很长。这是当时大队唯一的缝纫加工店,房屋后面是一个草棚子,圈养着几头生猪,棚子上面大窟小眼,四面通风亮格,看来是既挡不住风,又遮不住雨,草棚后面则是一长排建筑风格别异,灰砖斗墙,可以与现在江浙一带保留下来的建筑样式相媲美。当然,这是后话,这里,就不再费口舌,一一表述。
缝纫店右边紧靠山墙的是一栋新做不久的大瓦房。四面有沿,四面都有间沟排水。
由于缝纫店,是老街独一无二,人们去做新衣服,缝补衣裤补丁,招个匾、安条拉链的地方。独家经营,生意自然红火,进进出出的人们络绎不绝。
因为我家住的房屋正好与缝纫店面对面,中间只隔一个大晒坝、一条当面横穿的公路,所以,平常无事经常光顾缝纫店,一不是做新衣服,二不是缝补衣裤,而是觉得那里好玩。喜欢观看缝纫老师傅给做新衣服的人,用一根塑料皮尺左量右量、上量下量,并用个小软皮记事本逐一记下来。还喜欢听那缝纫机转动时,发出的声响,更喜欢那些师傅,一边工作还一边说说笑话,讲讲故事。
店内人不是很多,两个上了岁数的老师傅,剩下的是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这一男一女估计是两位师傅带的学徒吧!
一个冬日少有的暖阳天气里。只见一位中年妇女抱着一件看上去是夹套的棉袄来到缝纫店,只见屋内缝纫机上清一色的黑、蓝、灰色的布条在沉闷的冬日里更加显眼。她走了过去,说要裹个边,里面的拉链全坏了,缝纫师傅拿起来看了看,不慌不忙的说:
“这已经不能够修了,粘上去的张力不足,用几次就坏了。”
想着要拆开她的棉袄还是很心痛,她情不自禁的说:
“这么好的衣服要拆了。”
缝纫师傅看出她的心事,说道:
“你不想换没有关系,我的配件有的是,免费给你粘。”
说完从抽屉拿出一袋配件来,看师傅一说免费来,她倒不好意思,连忙说:
“那就换吧。”
决定换拉链后,师傅给她推荐了两类都是2元一副的.,后因为没有相近的颜色,又继续寻找,好不容易在一堆剪裁过的破布头中找到和她衣服近似的颜色,师傅说:
“这是铜拉链,最少5元”
“没有想到这还真贵,原来以为一两块钱就能够修好的。”她说道。
师傅立即拿出几种不同的类型比较,告诉她这5块是名副其实的。
他们讨价还价了一会,都感觉到耳朵被冻得生痛起来,毕竟是四九的天气,师傅们赶快戴着棉布帽子,那位中年妇女迅速从脖子上取下围巾,把整个头包的严严实实地,一边包,一边感慨地说:
“你们做生意还真不容易。”
话音刚落,师傅马上接着说:
“我这呀,就是风值钱。”
师傅此言一出,她也不好意思再还价,也就应允了。事情也就办完了,她走了。
我站在旁边,看着师傅做,故事也就有了新的情节。
紧接着,他们就忙开了。
一位师傅在教那个年轻小伙子如何挽住线头,告诉他恰好紧贴最后的针脚处打成一个结,用来约束住先前所有的线路。这里面有特别的手法,用针穿过结挽住,有点像扎一朵花,却要紧凑得多。稍微一松线头就会远离针脚,整个先前的针脚变得松松垮垮。线头要是打不紧散开,先前的缝纫也就毁脱了。
打结后余下的线,虽然针线有剪子,但他不用剪子,而是腮帮贴上去咬掉,似乎口齿的分寸感要比剪刀更可靠。这本是一件完全自然的事,用剪刀倒显得生硬。脸腮偎凑上手中的针线活,温柔又着力,咬断线头的一刹,腮帮有点鼓起来,脸腮发红,先前打的结被脸腮偎贴得平展紧实了。师傅看那后生打完结后,显出一丝温柔的情态.:
“咬断的线头濡着轻微的口水,也不会起毛松散。”
我想这大概就是放着剪子不用的道理。
刹那间,屋内缝纫机都转动起来了,发出“嘎达嘎达”的声响,他们忙碌之中,还时不时讲几句笑话或者说个故事,来调剂一下店内的活跃气氛。
那位头发花白的老师傅,呱拉呱拉就讲开了:
“一位新上任的知县是山东人,因为要挂帐子,他对师爷说:
‘你给我 去买两根竹竿来。’
师爷把山东腔的‘竹竿’听成了‘猪肝’,连忙答应着,急急地跑到肉店去,对店主说:‘新来的县太爷要买两个猪肝,你是明白人,心里该有数吧!’
店主是个聪明人,一听就懂了,马上割了两个猪肝,另外奉送了一副猪耳朵。离开肉铺后,师爷心想:“老爷叫我买的是猪肝,这猪耳朵当然是我的了……”于是便将猎耳包好,塞进口袋里。回到县衙,向知县禀道:
‘回禀太爷,猪肝买来了!’
知县见师爷买回的是猪肝,生气道:
‘你的耳朵哪里去了!’
师爷一听,吓得面如土色,慌忙答道:
‘耳……耳朵……在此……在我……我的口袋里!’”
……
缝纫店内充满了欢声笑语,一天,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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