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花江边看落日
“睿睿,这次出去玩,你最喜欢哪儿?”东北回来后,如是问睿睿。“哈尔滨!”小家伙想也不想地就答。“喜欢它什么呢?”“喜欢松花江,还有江边的沙滩!”睿儿会喜欢松花江,多半是因为我们在那儿徜徉的半日跟我们以往的自驾出行十分契合,悠闲、随意,然后,惊喜处处。
我会喜欢哈尔滨,这是出行前就已了然的。不记得是在哪里看过一本关于哈尔滨的图册,里面介绍了许多哈市的欧式建筑,让我很是心仪。但是,没想到的是,松花江带给我的震撼远远多过于它的建筑。细想起来,松花江之于哈尔滨,乃至东三省,都是一个避无可避的所在,而我,似乎一直选择了忽视,潜意识里是因为那段历史吧,太过沉重,所以,选择忽视。第一眼看到松花江时,还沉浸在对圣·索菲亚大教堂典雅、大气却又灵动的赞叹中,听说要去看防洪纪念塔,很是不以为然,“能美过索菲亚大教堂吗?!”于是,就这样轻慢地一迳往前走,然后,我看到了松花江,震撼?感动?很难形容那一刻的心情。平心而论,松花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不够秀美,不够雄壮,不够清澈,不够灵动,没有动人的传说,没有广阔的背景,严格来讲,真的只是一江黄泥水而已。可是,很奇怪的,站在江边,那种震撼似乎从来不曾有过,脑中不断响起的是“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边……”的歌声,悲壮、雄浑、坚定,有痛彻心肺后一往无前的勇毅。
得知在哈市有半天可自由支配的时间,迫不及待想要去看的还是松花江——甚至于放弃了自己心仪很久的圣·索菲亚大教堂和更适合睿睿的东北虎园。一走进中央大街,松花江的气息似乎就在召唤着我,带着睿睿一直往东走,穿过地道,远远看到防洪纪念塔,知道它就在那里了。拐个弯,钻进街边的“仙踪林”,我需要来杯茶定定神,这一坐,就是近一个小时。下午四点,中央大街,人群熙熙攘攘,而我,因为知道松花江就在不远处日夜奔腾,有很安心的感觉。“大江流日夜,客心悲未央”,我不知道当年流亡异地的东北同胞是不是都曾把松花江当成自己的一个念想,每每午夜梦回有不可遏制的'悲凉。于我而言,松花江承载了那段历史,成了心里永远的痛。所以,那个午后,选择用不一样的心情来看它。悠悠地逛在江边,带状的斯大林公园,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类似的公园,在全国各地都可见其踪迹。只是,因为这样的名字,多少有点让人不知如何是好。江的南岸汇聚了大量的人群,分不清是本地的市民,还是远道而来朝圣的游客,扶老携幼,或坐或逛,都以这一江水来作背景,日子多少有了点闲适的表情。我跟睿睿就这么走着,看着,游泳的、捞虾的、摸河蚌的,江边一路闹腾着;有时就跟睿睿在堤岸上闲逛,吃块冰糕,玩玩打枪游戏,看看游逛的人群和周边的住宅;更多时候是坐在堤岸上,看这江水滔滔而去。什么也不用做,什么也不需要想,松花江的丰富无关美丽,无关传奇,关乎于山河日月的见证,屈辱也罢,奋勇也好,历史自有公断;我们,看着,望着,念着,想着,承载而已。太阳渐渐西沉,水面泛起微波,有着闪烁的光芒,很美好,很温情的模样。不管曾经有如何的支离破碎,此刻,这样地安稳、静美,真好。
坐过很多次上山的缆车,去年在海洋公园坐缆车震慑于浅水湾的秀美,所以,当睿睿提出想坐松花江上的缆车时,几乎毫不考虑地就答应了。凌空而上,更见松花江的大气。江北似乎是哈市人留给自己的私家花园,小帐篷、烧烤炉、沙滩椅、充气床,外加闹腾的孩子和五花八门的沙滩玩具,家常得那么亲切。睿睿欢乐地跑到岸边堆沙堡,前面是戏水的孩子,这样的游玩,我们似乎不再是看客,有了生于斯长于斯的实感。看着西沉的落日,想起的是余秋雨笔下的恒河。松花江之于哈尔滨大约类似恒河之于印度,印度人将恒河视为圣河,有人说,“同一条恒河,在外国人眼中,可能仅仅是一桩印度奇景,是肮脏和混乱的最典型示范;但在印度人眼中,她代表着至高无上的神圣和包容,人们不远万里来此沐浴,以洗去身上的罪孽。”余秋雨更是写下了“我拒绝说它美丽”这样的评价。松花江在外人眼里也与美丽无关,但是,看着江边的人群,我想,它对哈尔滨乃至东北三省人民而言,就像呼吸一样重要吧。无论漂泊在世界的哪一个角落,有它在,就有家在,应该是这样的感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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