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汤渭水东流去,夜梦还来旧事中-我的毕业日
渭南师范求学的三年就那样在刻苦与懒散,激情与平庸中度过了。身在其中的时候最想离此而去,而当到最后一天,即将离去,终于要离去的时候,却是一砖也不舍,一树也不弃,几乎走遍了校园的每一个角落,重登了校园的每一个台阶,将那给自己带来了信心与勇气,浪漫与激情的乒乓球台、足球网门、杨柳高树拍了一遍又一遍,看了一眼又一眼,就是不忍狠心就去----这一去,何时再能来此重温那些叱咤风云、欢歌笑言?及至夕阳渐逝,黑夜来临,竟不知睡意将袭于何时,寒气将起于何处,而是和我的学友何海对面坐于操场之中央,歌窈窕淑女,唱燕赵悲风。一首接一首,或有首而无尾,或有曲而无词,兴之所至,曲之所至也。仍记所有歌唱皆我一人之有声,何海一人之有耳者,仿佛此间并无他人。何故?我兄弟二人是同窗三年,同舍三年,床脚对床脚亦三年。日间是同诵一奇文,共踢一足球,夜间是你脚抵我脚,你打呼噜我生气。学业生活上之深情厚谊,毋庸言表。依稀记得我这位仁兄乃五音不全之人,其于我歌喉之悠扬浑厚早已是熟知于胸,佩服之至。分手之际,他吼出一句“我何海今生娶妻定为能歌善舞之人,否则必有愧于子孙,呀——”之后,遂恳请我为其大唱不止,以平这一别或成久别之大憾。直至明月之西沉,不知东方之既白。
第二天,天不亮,凌晨四五点,依稀能辨得清人影,就有人早早起床,三三两两,手拖行囊,脚步迟滞地走出了各自的宿舍楼,走出了校园,走向各自的方向。身后的大门并不关上,静静地等待着下一拨也许要永远走出这个校园的毕业生。天空没有星星,树上依旧鸟鸣。六点整了,校园的广播按时响起,没有离去的不忍,没有送行的挽留,有的只是毛宁《晚秋》的凄凉,尽管今日尚属夏天。今天仿佛昨天,又怎么能是昨天!
送走了一个又一个,该是我也要走的时候了,却是坐着不想起来,起来不想抬脚。再看一眼生活了三年的宿舍,空空荡荡得近乎荒唐,邵伟、汉武、统宣墙上的美女挂画早已掉到了地上,不知是谁的大脚将曾经的美丽碾成如今的狼狈;樊涛、何海和我床上的书撂也已入了背囊,将随它们的主人到它们未曾去过的地方,或许在那里它们能散发出更多的芳香。佳文高高大大的身影从此不会再天天在我的眼前晃荡,让我疑心那些无缘亲见的篮球巨人或许就是这个形象;功望眯着眼睛歌唱的投入模样已成回想,他将校园十大歌手的荣耀揣进背包,念经般地喃唱着“在这个陪着枫叶飘零的晚秋,才知道你不是我一生的所有——”任车轮将他载向了去武功县城的路上。楼道上,各小室,唏唏嘘嘘,嘻嘻哈哈,各成一种情状。更有人面如铁石,或背靠高墙,或凭窗而立,默不作声,许是在回想恍惚已去的时光……
坐上归乡的车子,回首来时的方向,高楼林立间,树木掩映中,早已不见母校的一砖,不见母校的一瓦,惟有前来送我的亚妮娇小的身影孤寂地站在熙攘的人群中,泪流满面,低泣不止。亚妮系我中文九四级一班第一大才女,曾因诗歌《大河流向远方》让我初识其真貌,后又以写给实习学校之一信而让我深叹其才情。加上当年师范求学之际,正是我家庭最为困顿之时,其于我偶有接济饭票之恩,因之我对这位女同学比之于其他女同学更多一份感激与敬重,无论学业,还是生活,我都将其看作我一生的朋友与榜样。
车子开动,缓缓驶出渭南车站,两边高楼小店、摊点人群越来越快地逆车而行,实习出发去桥南的路口过了,周末常来嬉游的小桥过了,同何海、樊涛、功望远程涉足过的渭河过了。汤汤河水,无情地将我推往北去的方向,完成我生命的第一次大的回归——我来自白水,我来自尧园,现在又要回到白水,回到尧园,回到那个荒僻的小县城,那个荒僻小城之外的小学校。因家庭的贫困,因自己的无知。大河不语,苍茫东去。天下雨了,我落泪了。我真地踏上了归乡的旅程,永远地离开了我可爱的母校,亲爱的同学,永远地告别了我艰苦卓绝又浪漫多彩的`十五年的学生生涯!
一路上,我头靠车窗,牙咬嘴唇,眼神呆滞地看着窗外流过的飞鸟、行人,庄稼、村舍,三四个小时,就这样的姿势,这样的眼神,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要看什么。我不言不语,尽情体味这份一个少年何曾体会过的真正的痛楚。从今而后,何时再来看我曾经思考、学习过的雄伟大楼、美丽操场?我还能否有机会再在课堂之上做一个琅琅而诵的学子,哪怕一天也好?何时再和我亲爱的同学共赋“风骚”,共吟“窈窕”? ( )
这段仅只三年时光中那些喧喧闹闹的往事,那些花花绿绿的身影,后来常常使我夜梦而泣,泪湿枕席,醒来往往“今夜不复有眠”,情感和记忆整夜缠绵于那些早已离我远去的人物和旧事,一声长长叹息中存留无尽的深深的怀念。《丁亥中秋夜寄王锋兄》或可点滴地表达我对同学的思念之切(王锋亦我九四级一班同学,虽非我之同舍,但其为人豪放,喜酒,古文功底极深,文章老辣真诚,与我当年私交甚好,是我毕业至今想起最多的一人):今夜大风狂,吹我泪沾裳。?辗转复反侧,苦不入梦乡。尔身今何在?我心独彷徨。天涯各一处,牵念隔河梁。一字一唏嘘,词里相思长。何日再相聚,复叙旧时光?写这首诗其实是在早一些时候了,今年的4月4日晚,但直到中秋之夜才以网络方式传到王锋的博客上,此中缘由,怕与我地处荒僻,无所建树,而王锋已身为长安城中小有名气之文士不无关系。并非我之仰望同窗如高人,侮辱同学友谊之平等与真诚,实为有惭于自己十年生命之荒芜,庸庸碌碌于人海……
距离我们的毕业已经第十个年头了,仅与亚妮、亚娟、邵伟、春伟、向京、安卫等同学见过寥寥几面,且各人都是为谋生计而无意碰到了一块,见面当然惊喜,分手却又惆怅,这一小聚来之偶然却也不易,这一离去却将思念再向何人低叙?每每阅读王锋、亚妮等同学发在网上的好诗妙文之时,就深深怀想那些诵读在渭河之滨的日子,常常梦到又是渭南师范的一名学生……
什么时候,能再回我朝思暮想的母校?什么时候,能再见我亲如一家的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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