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
梦境
一
广播里正放着我不知名的歌曲，睁开眼看到阳站在我床前，直直地看着我，闭上眼，但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缓缓地睁开，他仍就看着我，位置没变，眼神也没变。我从被子里伸出左手，在头顶书架上两摞书中间掏着手表，阳明白了我的意思，也帮我掏，他和我几乎同时碰到表带，但他凭着清晰的力道，迅速地夺了过去，似升国旗般庄重地放在我还未从梦中伸出、软弱无力的左手上，我将表盘移到眼前，已经两点十分了。
“迟到了。”我说，
“啥了？”阳说 ，
“迟到了！”我提高了几分贝的声响，
“哈哈！”他似乎很高兴，甩门而去。
我开始穿衣服，叠被子，像往常一样有条不紊地进行，不慌不乱。
二
走在去往教学楼的大道上，春末和煦的阳光照得浑身暖洋洋的，路两旁种的灌木抽出了新绿，争相簇拥地欢笑，周围老一辈蹊跷地存在着，在阳光下还是黯淡无关。
眼前似乎出现一团灰白色的朦雾，伸手去抓时很快便消散了，继续沿着与背影相反的方向步行，脑袋了好像多了一些东西，想看清楚，很难办得到。揉了揉太阳穴，不再管它。
突然从丛中跳出一只狗，野狗，下巴尖尖的，满身脏，普通的野狗。我和它擦肩而过，如果它与我一样高的话，走了几步，定住，回头看，它也在看着我，恐怖的眼神，我脑中的朦胧消散了，不，它扩大了，周围瞬间暗了下来，只有这朦雾或许有白光。
三
学校专门为优生配置了补习班的老师，进行周档节目次的讲座，但由于机会难得，很多后面的学生也去听，学校并未多加强制，便疏松起来。
又到了听讲座的时候，不过这次换了地方，具体方位我也不大清楚，跟着人流走就行了。
那似乎是个大车间的样式，周围有枯霉的墙壁，土地上到处是铁屑和垃圾，心里咒骂着该死的校领导们选了这么个破地方，我竟然来了这么个破学校，不过能有什么办法呢？
四
“嘿！站住！”
“嗯？”
“干什么的？”
“听课啊。”
“卡！”
“哦......在宿舍了，哎，不是不查吗？怎么回事？”
“额——我也不清楚。”
“让我进去吧，我是###，你不知道吗？”
他仿佛在思考，用右手抿住下巴，但很快摇了摇头。
“不知道？”这倒使我奇怪了，“还是回去拿吧，”
等等，大门旁边挂着一个书包， 橘黄色的，上面堆着一件橘黄色大衣，我拿起大衣。
“应该在书包里吧。”这样想着，我伸手在书包里掏了个遍，但没有卡。
还是回去拿吧，反正不远。
五
我是背着书包来的，那这件大衣是谁的，我感到不对劲，转身向大门下昏暗的灯光跑去，一只猫和狗从我的裤裆下蹿过，我习惯性地向后望，在扭头的过程中，看到一只狗，但不是狗，羊，但不是羊的怪物。
下巴尖尖的，脏兮兮的，普通的野狗头，脖子很长，但似乎没肉，只有骨架，中间向内凹着，然后是绵羊的身体，粗糙的，多却又少的几处毛骨朵儿，杂乱无章，排在牛皮色的羊皮上，它似乎是回头看我，但明明是面朝着我的，用一种鄙夷的、恐怖的眼神，盯着我，不过它没有眼珠，整个眼都是黑的，所以好像不是在看我。
我不再看它，继续奔跑，它似乎没走，没听见脚步声，但我也听不见奔跑的声音。
六
左边有一个大房间，拉下了蓝色的卷闸门，里面传出了读书的声音，这是真切的读书声，我开始拍打卷闸门，大声喊叫，嗓子里似乎有一只手伸出来拽住了舌头，让我面容痛苦，发不出声，卷闸门竟也配合，哑然无声，我狠狠地踹了一脚卷闸门。
右边应该也能进去。
刚才的坡不见了，昏暗的灯光也不见了。
眼前有两个用枯旧的'砖块垒成的井口似的东西， 一个低，一个高，低的低于我，高的高于我，低的还有个缺口，但不是随意而为，应是精心雕琢而成，洞口黑的可怕，高的看不见，应该也是黑的。
沉寂，无光，倏地起了大雾，朦胧的，有白光，将我围拢住，凝聚成一团，进入了我的太阳穴。
很疼。
七
我睁开眼，被子前檐卷起，压在胸口，我将它放平，听着时起时伏的鼾声，又入睡了。
八
“我还梦见你了。”
“真的？”
“嗯，你成了光头，像得了白化病一样，很白，应该是秃头，真的很白，但我能认出你来，一下就认出来了呢！”
“为什吗？”
“眼睛啊。”我说，他呵呵地笑着......
作者：郝振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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