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父亲的信作文
父亲节,很想为父亲写些什么,终究仍是搁笔。
女儿早几天就开始忙碌,忙着为她身边的所有男人准备父亲节礼物,爷爷,外公,爸爸,叔叔。父亲节这天,拿起我的手机,又为这些男人打电话或者发短信,祝他们父亲节快乐。
看着女儿欣喜地忙碌,很想拿起电话给父亲说声节日快乐,终究是没有去做。然后便沉寂着念想与父亲之间的点点滴滴,自己和父亲的确有太多的相似,一样的固执,一样的不善于表达,一样的不知道怎么去沟通。之前一些难以磨灭的伤痛,立在我们父女之间,似一座无法逾越的山,让我们彼此爱,又彼此疼痛。
终于迫不及待地赶回老家,母亲在院子里做针线,牙坏完了,满嘴的牙被被拔去,两颊瘪下来,嘴唇缩皱成一团,头发又长时间没来得及再去染,黑发里夹杂着银白色的华发,的确已是老妇了。眼睛发酸,母亲抬头看到我们,像孩子似的笑,像童话里的女巫,我悄悄拭了拭眼角的泪。
“妈妈,都还好么?爸爸呢?”我问。
“去菜园子里看看在不在。”
复又出门,果然,远远望见菜园子里,父亲抬头仰视,用双手不住地扶扶豆角的藤蔓,又紧紧用棍子架起的接头,稀疏的头发已是苍白很多了,背影更是显得伛偻。总以为父亲将会是永远的倔强与挺拔,谁料想,父亲竟也逐渐地老了。父亲回头看见我,亦步亦趋,小心走出藤架,跨过沟渠,我急忙上前扶住父亲的手,粗糙的掌心,胳膊上青筋暴出,之前那双时常把自己举上头顶的胳臂,今天竟觉瘦骨嶙峋。我们面对面坐着,沉默,又是长久的沉默。祝福的话终究难以说出口,看到院子里墙上挂着的那个小黑板,儿时斑驳的记忆一下子涌将出来,和父亲一起幽幽地回忆起琐碎的往事。
父亲是个很苦的人,九岁丧父,奶奶一个女人拉扯姐弟三人,在学校受尽同学欺负嘲笑,便经常逃学,后来身体多病休假在家,目睹奶奶一人持家艰辛,奶奶的坚韧给了他极大的动力,明白只奋斗才是出路,在家自学落下课程,甚至初中部分课程,初中高中都很优秀,高考名列前茅,但却被挤兑下来。命运改变,先后做了很多工作,身体孱弱多病,书籍给了父亲坚强不屈的生命力。终于七七年一个机会,父亲在村里做了民办教师。从民办到转正到晋级到退休,我耳濡目染的是父亲的坚持与执着,在我生活学习中遇到很多的伤痛与挫败的时候,是这种力量在无形之中激励着我,向前走,不退缩。
小时候家庭条件很拮据,家里只有一间街房和厢房,并且街房临街的那面已经面临坍塌,只是用一张烂草席用来遮风挡雨。我们就挤在学校的一间房子里住。即使日子再拮据,我的精神食粮从未匮乏过。我懂事起,屋子里挂着的那块小黑板就时刻伴随着我。从a。o。e到一二三,从唐诗到三字经,从故事到名著,父亲便是如此把书搬运到黑板上,把经典种植在我的脑子里。学校后面是一片很大的油菜花地,油菜花遍地金黄的时候,父亲会和我一起到地里去看油菜花,我站在和我齐头高的花地里,瞪大眼睛去数油菜花的花瓣,小心摸细软的花蕊,凑上去嗅浓郁的菜花香,有几只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我们就和它们一起嬉戏,那时父亲的脸上的笑也极其灿烂。大一些,添了妹妹,我回家和奶奶一起住。父亲从微薄的工资里给我买一台收音机,当时小喇叭和中午的单田芳的评书节目,陪伴我度过了相当长的一段童年。我的童年是贫穷的,但也是富有的。父亲用古诗,故事,名著,经典,评书,大自然,为我营造了一个浪漫丰盈的童年,以至于我现在很多时候笔下所流泻的,都是童年时候的印迹。
上了初中,要到离家几里之外的镇上上学,很多学生都是借宿镇上的亲戚家里,我和本村一女生一起住在她的远房亲戚家里。我身体瘦弱又想家,很长时间没有适应在外地求学的生活,看着别人的父母隔三差五地来看自己的孩子,总也没有望见自己父母的一次身影。后来,家里有了一辆旧自行车,看着高年级的学生晚自习后回家,自己也想到家里住。妈妈说要接送我,父亲说要她自己来回。于是每晚摸黑斜垮着和自己差不多高的自行车回家。终于有一天,自行车链断掉半路,同伴走远,自己推着车往家飞奔,黑暗与恐惧终于使得自己落下泪来。到家母亲心疼跟着落泪,父亲则淡淡一句,人好好就好。经过了一年的在外生活,忍耐严寒酷暑,学习洗衣烧水,学会自我调节,逐渐坚强勇敢。有段时间很委屈,觉得自己的父亲并不爱自己,总是那么淡漠,做得好没几句好话,做错了便霹头盖脸的训斥。如今回忆起来,才觉一个人一生道路迂回婉转充满变数,充满荆棘坎坷,若只做温室中的鸟儿,终究是不能展翅敖翔于蓝天的。父亲让我从亲身体验中去懂得生活,让自己身心俱坚,以足够的力量和勇气面对生活中的一切苦难与挫折。
初二的时候,资质平平的自己突然对学习厌倦到了极点,各门功课差得一塌糊涂,考试结果全班倒数第五。我知道自己终究还是落入到了差生的行列了,可是父亲不相信这就是我的人生,他帮我办了休学,在家补习功课。我一看见课本就害怕,一看见数学题就头疼,歇斯底里地把书本扔得一地,痛哭失声。父亲摒去一切相关的课本,资料,题目,搜集了很课外书籍,我开始发疯地阅读,那段时日,书,给了我莫大的力量,我也从中找到了学习的信心。父亲还和我一起玩数字游戏,讲历史故事,看地图,去田野里行走,我从内心萌生了想要学习的愿望,父亲教我自学,我一天天找回自信。最后,虽然仅仅一分优势考上了师范,但父亲却第一次在我面前毫不掩饰地落泪,这个结果让身边所有的人惊讶,的确不可思议,只有我明白,是父亲的永不放弃的决心造就了全新的我。
思绪一经打开,便再也合不拢。三十多年的岁月,父亲的爱多数是沉默的,但回忆中的丝丝缕缕,却是那么径纬分明,父亲给了我很多受用不尽的东西,无论外界条件怎样,自己首先要坚强,拥有一颗坚韧不拔的心,生活可以贫穷,但精神一定要富有,阅读,思考,观察,体验,从内心深处给自己向上的力量。更重要的是不轻言放弃,未来不是在远处等你,而是自己要去创造未来。
对面的父亲双肩已佝偻,太多的感受岂是几句话可言明?告别父母,感受着他们目送我拐角,终于热泪溢出眼眶,逐渐风干了泪痕。心底默默祝愿,父亲节日快乐,更期盼父母每天都过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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