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励志文章:高三“惊艳”
很多年后,我都会记得很多年前那个寒冷的冬天,我躺在白色的病床上绝望地看着窗外斑落的银杏树痴痴发呆,有时候会出现一缕阳光,带来一种干燥而尖锐的力量,就像半个月前医生用手术刀切开我化脓的阑尾,让我无从逃避。
化脓的阑尾,这使我无法跟进正全力进发高考的同学们,而且医生告诉我,“你还得休息两个月,因为你是化脓性阑尾炎”。当时我还看了一眼被切割下来的阑尾,它像一根可恶的虫子趴在手术盘上,我扭头回去,哭了。我是一个并不出色的孩子,但我很想考上大学,妈妈经常给我讲“鲤鱼跳龙门”的老故事,让我能从人生这第一个关口中跃腾过去,为今后铺好金色大道。但是阑尾,但是像虫子一样可恶的阑尾,耽搁两个多月,对于一个并不出色的高三学生几乎就是宣布了落榜的缓刑。
我是那个还没冲上独木桥就被挤下来的孩子,我每天这样对自己说,以至于伤口在忧伤之下迟迟不愈,而且便秘。我觉得自己患了自闭症,不想见妈妈,不想见同学,不想见一切可能让我产生压力的'人和事,那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被我视为对我的压迫,因为我不是保尔·柯察金叔叔,我也不会拿起枪打敌人,拿起铁锹修铁路……英雄离我太远,我只能独自放逐。
我还记得病房有个老太太,她长得很像晚年宋庆龄,只不过个子小了一号,也许她年轻的时候很迷人吧。她喜欢每天摆弄床头上一瓶梅花,仔细得像照顾自己的孙女,她也喜欢和我聊天儿,但我不喜欢,这使得她常常很尴尬,独自转身又去照顾她的孙女。我知道我这样很不对,很没礼貌,但我不想因为要礼貌就和她说话。我真的不想说话,只想一个人悲伤。孤独和悲伤,成为我防守自己的武器。
老太太知道我出生于新疆后,终于突破了我的防线,因为她年轻时在新疆待了近十年,那时她能歌善舞,她的梦想青葱生长,喜欢她的小伙子很多,但她只想成为全新疆跳舞最棒的姑娘。后来她给边防军演出时得了胸膜炎,哭得泪人儿一样被送回了内地。她这次住了半年的院,也是因为年轻时落下的病根。“我绝望了很久,”老太太看着我自顾自地说,“我以为我的梦想从此破灭,那时我和你一样,天天看着窗外,但并不知道窗外有什么。直到我生平第一次学会了许愿———那是一个很干瘦的小老头,乐观而幽默,他说,小姑娘你许个愿吧,心情就会好的,而且这个愿望很快就会实现”,老太太说到这里眼睛绽出某种光芒,“我看着小老头,看看窗外阴沉的天幕,就恶狠狠地说,那我许个愿你真能帮我实现,这个愿是———我要看到窗外突然出现阳光,而且有很多向日葵生长。老头想了想,沉默,然后走开。”“不一会儿,老头兴冲冲地跑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一幅新从街上买的窗帘布,站在椅子上就开始悬挂那幅窗帘。我觉得他很滑稽,冷若冰霜地看着他的举动———但是奇迹出现了,当老头把窗帘挂好我才发现,整个病房充满了阳光,因为窗帘布上全是金黄色的灿烂的向日葵啊。”老太太看着我,说:“故事讲完了,怎么样,从此以后我相信,只要你许个愿并相信愿望会实现,它就一定会实现的”。我看着漂亮的老太太,心中一动:“那我想看到窗外下雪,就像我故乡新疆的雪”,老太太说,“那你就等待吧,再过几天就是新年了,我相信你能等到的”。
人是需要有愿望的,至少愿望可以让你在空洞的时光中有所企盼,从那天开始我就盼望下雪,并且有个戴红帽子的白胡子老头半夜从烟囱里钻进来,在我床头的袜子里装满各式礼物……成都不是一个容易下雪的城市,我的等待很漫长,每当我出现一丝绝望时,老太太就会和我聊起我们共同的故乡新疆的下雪情景,她回忆:有一次啊,我做了一个很大的雪娃娃,鼻子是用红萝卜安上的,眼睛用算盘珠子做的……我回忆:那次打雪仗我把手都弄肿了,回去老爸使劲用雪搓我的手,不能用热水,否则手会冻坏的。
这时,我还记得那是1986年1月3日,天空开始下雪,没有新疆的雪那么大,但很温柔细腻,挂在银杏树枝上很快就融化。我惊呆了,我和老太太互相看着,觉得人生真的是有奇迹的。
半年后,我考上了大学,考得很棒。因为在那天下雪后,老太太帮我轻轻拔了一根眼睫毛,说:“赶紧许个愿望,下第一场雪时许个愿很灵的”,我许的愿是:我要考上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