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钟亲情随笔
镇上的冬天游客特别少,酒店的前台正在翻看入住名单。我静静地站在柜台前看对面墙上挂着四个时钟,巴黎,东京,伦敦和中国,时针和秒针重合后又分开,留下“滴滴答答”地声音,像午夜雨水敲打窗台的声音。
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正方形的木钟盒子,旧旧的,丑丑的,紧上发条后会缓慢地走动,从早到晚,从童年到少年,最后停了,停在了那个被风吹过的盛夏。
奶奶有一个木制时钟,一个木盒子,里面有时针分针和秒针,整天转个不停。小时候住在木头房子里,房子很大也很空旷,夏风穿堂而过。奶奶拿过木钟,定好时间,拿着蒲扇坐在竹床边,一边给我扇风一边打瞌睡。我偷偷地睁开眼,看着奶奶熟睡,拿过那个木盒子,好奇地听着“滴答”声。放下木钟偷偷跑到房间里叫醒弟弟,两个人坐在桌子边,一人一个勺子吃甜酒糟。吃着吃着醉得像只猫,趴在桌子上熟睡。
奶奶会做豆腐,木钟每天早晨四点会准时响起,她小心翼翼地起床,关掉闹钟开始推着石磨磨豆腐。我翻了个身继续睡觉,睡着睡着发觉身边空了,于是醒过来了。奶奶在灶台下烧火煮豆浆,我搬个小凳子坐在奶奶身边。望着奶奶头上一缕一缕灰白色的`头发,心里很难过。爷爷身体不好,早早地就逝去了,留下五个孩子。她一个人喂两头猪,做豆腐供着孩子上学并维持一家的日常开销。后来我与弟弟相继出生,家里负担就更重了。从前隔天做一锅豆腐,现在每天做一锅。
做完豆腐,天微微亮,她挑着豆腐翻山越岭去山沟里卖豆腐下乡。因为街上的豆腐铺子太多,卖不出去,所以她干脆多走点路去乡下卖豆腐。每天木钟准时响,奶奶准时起床,每天风里来雨里去。卖完豆腐,回家急匆匆地吃一碗稀饭或冷饭,赶着去山上砍柴。
奶奶一整天都很忙,晚上做豆腐,白天砍柴、挑水、种菜、喂猪、做饭……那时候我年纪尚小,可是我早早学会了做饭,只是想让奶奶每天回家能吃上一口热饭。一到农忙和放假就会帮着奶奶干活,打猪草,拾干柴,洗衣服,帮忙割稻子,晒谷子。懂事的我,奶奶特别喜欢。每天早晨我会与奶奶一起起床,帮忙烧火。奶奶会拿一两个自家种的白薯,煨在灶堂里。当灶堂里的火熄灭后,奶奶拿着烫手的白薯剥开来让我吃。我碰了碰,很烫,奶奶却毫无知觉。我看着她那双粗糙的手,掰开一半递给奶奶懂事地说:“奶奶,我不饿,吃不下那么多。”奶奶微笑着将甜甜的白薯放进嘴里,微微地笑着。
后来家里渐渐富裕了,木钟也停了,怎么紧发条都不会走了。家里换了一个塑料壳的闹钟,奶奶依旧做豆腐。上初中的我,已经有了一个石英表,戴在手上,秒针滴滴答答地转动。
每次看到钟,我都会想起童年时那个木钟,那是一种时光带不走的记忆和感觉。喝着甜甜的豆浆,吃着香甜的豆腐,就会想起奶奶。陪在奶奶身边,让她每天都开心,是一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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