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写年味随笔散文

时间:2018-09-24 16:18:13 随笔 我要投稿

描写年味随笔散文

  祖父祖母在的时候,年味最浓,尽管那时我们贫穷。

描写年味随笔散文

  七十年代初,农村生活十分困难,一年下来,人们省吃俭用,精打细算。可刚一进入腊月,人们就仿佛换了另一种活法,变得有点奢侈腐化、慷慨大方起来。纷纷拿出家中仅有的那点可怜的积蓄,冒着严寒赶年集,置办年货。父亲给儿子买几包鞭炮,母亲给女儿扯几根红头绳,就连平时舍不得沾一点肉腥的的家庭,也会割几斤肥肉,买几条鱼,购买几样平时舍不得花钱买着吃的节令青菜。这不单单是为了过年时打打牙祭,更主要的是在农村,过年有一个重要的传统习俗,那就是祭祀列祖列宗和已逝的亲人,这是过年中的头等大事,不管你有钱没钱,总要有几样像样的供品让列祖列宗们享用。

  到了腊月二十三,街道上便响起零零星星的鞭炮声,整个村庄忙碌而热闹起来。学生放了年假,在外工作的人们陆陆续续的回家过年。这也是刚上小学的我最高兴的时候,作为家庭中的长孙,当然倍受家人的宠爱。当我拿着学校发的三好学生奖状来到祖父家时,祖母笑呵呵的从箱底拿出两块她舍不得吃的点心奖赏我,祖父会赞许的拍拍我的后脑勺,然后牵着我的手来到年集上,从腰带里掏出平常不舍得花的几张零票,花两毛钱给我买一小块烤的香喷喷的野兔腿,花五分钱买一坨甜丝丝的棉花糖。直到现在,我还常常想起那时两毛钱的兔子腿的香味,还常常想起那时五分钱的棉花糖的脆甜,就像梦中常常看到那时的祖父的身影。

  临近年关,给生产队赶大车的二叔回家了,塞给我一把包裹着好看糖纸的糖块。在运输队开汽车的三叔放假了,给我带来了农村孩子少见的带有动物头像的几枝圆珠笔。最忙的还是我的四叔,开始张罗着用高粱杆给我扎各式各样的灯笼,还有那让小伙伴们羡慕的流口水的小吉普车。叔叔可是扎汽车的高手,几根高粱杆在他的巧手摆弄下,不一会就组成了一个惟妙惟肖的吉普车框架,再用透明的彩纸糊好,按上用线轴做得车轮,一辆漂亮的吉普车就做成了。晚上,点上蜡烛,用绳子拉着在街上一走,引得邻居的小伙伴争相观看,一个个脸上露出羡慕眼馋的神情。

  到了腊月二十八、九,村庄里的年味越来越浓,各家各户忙着准备祭祀用的供品。我家的这些供品都是祖父亲手操作,一脸的严肃和虔诚。精心精意的做,毕恭毕敬的装盘,那香香的肉味,馋得我直流口水。可就是再宠爱我,祖父也不会哪怕给我一点尝尝,因为那是给列祖列宗准备的,祭祀期间任何人不能先动,就像鲁迅先生【祝福】中说的那样,不干不净,祖宗是不会吃的。

  大年三十的早上,我还被那肉香诱惑,早早就来到祖父家,却看到祖父堂屋正中的桌子上,已摆好了祭祀祖宗的菜肴。墙上挂着写着列宗列宗和已逝亲人名字的“家堂”(山东一些地区春节时悬挂的大幅祭祖图画,上边写着祖先和已逝亲人的神位,也叫族子。),桌子上的香炉里燃着的三炷香,袅袅的飘着轻烟。祖父看着那一缕缕飘散青烟,心有所思,一脸神圣,仿佛那些先人真的回到了家中。我被这庄严肃穆的气氛震慑了,乖巧的倚在祖父的身旁,祖父疼爱的.抚摸着我的头,对着家堂和我讲起一些祖辈的故事。中午,一家人围在一起,包年夜饭吃的水饺。那时的年夜饭也就是吃一碗白菜猪肉馅的白面水饺!可就这碗年夜饭,让我们这些平时难得吃一次水饺的孩子们尝到年的味道。

  过年放鞭炮是我们这些男孩子梦寐以求的事情,可那个连吃饭都成问题的年代,哪家还有闲钱给孩子们多买这些奢侈品。就是买几包鞭炮,也要等到年三十那天拆成一个一个来给你放。记得那年,为了防止祖父给的鞭炮被弟弟偷去,我就把鞭炮藏到猪圈的烂砖头里,等到晚上却找不到了。我划着火柴去找,不小心燃着了鞭炮,一阵炸响,几包鞭炮顿时成了一堆碎纸。我心疼的躺在地上哭着打滚,二叔便把留着吃年夜饭时放的那一包鞭炮偷偷地给我放。到了吃年夜饭,祖父知道后把二叔训斥了一顿,因为吃年夜饭的风俗必须要响动,还是二叔有办法,拿出他赶马车的大鞭子,在院子里“啪啪”的轮了起来,那动静比鞭炮还脆还响。

  祖父祖母去世后,父亲秉承了祖父遗留下的传统,每到快过年的时候,父亲也会亲手精心制作祭祀用的供品,只不过供桌上的花样增加了许多,也丰盛了许多。那时的年味,除去延续过去的那些传统风俗,心头还多了一些浓浓的思念,那就是思念疼我宠我的祖父母,思念我久违的家乡!

  一过小年,在外求学的我再也按耐不住对家乡的思念,对回家过年的向往。人头攒动的车站,归心似箭的游子,都把浓浓的年味写在脸上,承载在疾驶如流的车辆里。家乡翻天覆地的变化,更使过年气氛更显得喜气洋洋。

  九十年代末,家乡的人们富裕了,年味也随之膨胀,乐此不疲的赶年集,一袋一袋的年货扛回家。到了腊月二十六、七,家家户户开始煎炸,整个村子里弥漫着香香的味道,人们见面都会笑容满面的问:煎炸了多少?割了多少肉?买了多少年货?刚刚富裕起来的人们更有一种相互攀比的虚荣滋生心头。那时的年集比以前大了许多,年货的品种也更加丰盛。特别是鞭炮市,更加热闹。小河坝上,买鞭炮的一字长龙摆开,炸响阵阵,硝烟弥漫,不等这家放完,那家又点燃,卖鞭炮的扯着嗓子喊着:“赶集的父老乡亲们,这里又点上了,比一比,看一看,我家的鞭炮最合算!”话音未落,那边又喊着:“放好的,卖孬的,不是共产党领导的!听一听,震一震,我家的鞭炮最本分!”人们观望着,比较着,看好哪家,趋之若鹜,一抢而空。孩子们年集归来,欢天喜地的提着一篮子一篮子的鞭炮,再也不用等到年三十才有鞭炮放。更有意思的是,除夕刚吃完晚饭,各家各户便开始在家门口比赛燃放鞭炮,以燃放鞭炮的多少来炫耀自己过年的富足。

  祖父母走了,叔叔们也各自成立了家庭,再也感受不到一家十几口人簇拥到祖父家过年的热闹气氛。可各家各户门上贴着的喜庆春联,满大街挂起的大红灯笼,更能衬托出年味的红红火火。大年夜,看着父亲摆放在供桌上满满的供品,再也不会馋的流口水,一盆盆的炸鱼、丸子、耦合,各种肉食应有尽有,想吃就吃。列祖列宗,你们是否也品出我们生活的香甜?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唱响着新年的祥和,飘着酒香的年夜饭,衬托出合家团圆的幸福。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守着列祖列宗,吃着热气腾腾的水饺,看着充满欢笑的春节联欢晚会,品着美酒佳肴,期待着新年钟声的敲响,浓浓的年味里充满着欢笑,充满着对新的一年的幸福生活的向往。

  初一早晨,人们并没有因为看春节晚会而耽误早起拜年。天刚朦朦亮,大街上便涌动着给长辈磕头的人群,人们一边评论着除夕夜春晚的精彩,一边相互拱手问好,并不时的和好友或同学约定拜完年后到谁家去聚会。长辈们的桌子上都摆放着糖块瓜子,每逢磕完头,小弟弟们一哄而上,往口袋里装着自己爱吃的糖块,老人们笑呵呵的看着,从孩子们的顽皮中感受到了他们过年的快乐。拜晚年,好友们便凑在一起,劳累了一年,卯足了劲的吃,卯足了劲的喝。推杯换盏中,大街上多了双膝带着磕头的印记,满嘴里说着醉话东倒西歪的醉汉,一个个醉酒后洋相百出,滑稽可笑的表演,成了那时年味里一抹别具特色的欢快味道。

  现在,我已为人父,老一辈过年的那些传统风俗在我们这一代已慢慢淡化。时代的飞速发展,科技文明的不断进步,物质生活的相当富足,却让人们觉得年的味道越来越淡了。

  春节是个传统的节日,传统的东西少了,节日的味道就随之减少,这也是必然的。各大商场超市年终的促销广告满天飞,各类商品应有尽有,特别是现在时尚的网上购物,人们不必再去赶年集,备年货。衣柜里挂满了新衣服,每天的生活都像过年,所以年夜饭就不知道吃什么了,于是人们就选择去饭店吃年夜饭,到风景优美的旅游胜地去过年。人们环保意识的增强,营造节日气氛的鞭炮放的越来越少。电脑、手机、QQ、微信充盈着人们的生活,大街上少见了拜年的人群。年三十,虽然我也像父亲一样祭祖,但供桌上的供品大多是在超市买的成品。没有了那时那些传统风俗的晕染,哪会有那时浓浓的年味?

  只有我毕恭毕敬跪在列祖列宗的面前,点燃香炉里的那三炷香时,才能感觉到过年的味道,因为,在袅袅升起的青烟里,我仿佛看到祖父祭祀先人时的身影,听到叔叔抡圆胳膊那皮鞭“啪啪”的响声,想起父母在时,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年夜饭时的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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