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之冬故乡之野随笔
“老人常与树叶为伴,以无来由的某句话为口号,独行于田地,树林,和山之低谷,山之极顶。”
“他惯于沉默,有时也会提着老旧的刀斧,穿梭于厨房,里屋,和院落毁坏了新置的沙发,摔碎了新买的饭具茶杯……”
“他已不在乎大小便,更不在乎老牛迟疑的双眼”。
……
(群童戏耍于路口,也众口声事,竞说自家“故事”。)
一年之后,然而似乎时隔多年,又横立于故乡的腹地,故乡纯粹的山际草木间。是的,我又亲临于故乡之冬,故乡之野。
回到故乡,回到众山之山,薄雪弃于野,飞尘起于草木,幼童更望于无路之路……
回到故乡,邻之又邻的老人急来问故。老人好奇于我的工作,我毫无沉思我说修路,修渠道,修“泵房”,修……,为了使流水顺利的到达目的地,为了修复大自然的自我损毁和人为破坏,更为了人饮大计呵!
(老人沉默良久,连连称赞。)
回到故乡,绕村三行,或穿越其中数来往。最后目光落回到老家的地坎上,“屋前的地沿后退了一两米!”老人说,“屋后的土坎塌落了两三方”。
不不,然而老屋恒在,岿然不动。幸甚至哉!幸甚至哉!
回到家中,我们东拼西凑,终也找不到一个共同的话题。
“这病由来已久……”,我却灵也似的听到老人在说,院落的荒芜由来已久,家人常年的奔走由来已久,幼童伴着老人也是由来已久的……
他也说到了贼或小偷的.故事无奈朝来飞雪晚来风,“小学生也潜进了里屋,翻箱倒柜,然而一无所获”。
幸甚至哉!
但是,事事无常,太多的季节里他亲自下厨。真的,喂牛,劈柴,晨醒昏定,老人已沉默多年……
在某阵微冷的气流下,他抬头仰望天空,他一无所获。
我也极目深望,同样一无所获。沉默一词似乎有了它终极的意义……真的,我们普遍缺乏对词语的敬畏,对语言本身的耐心,和重读。
但是,如果文字有任何突出的意义,我愿保持沉默,从此提笔耕耘。
某阵清冷的寒风吹来,我也深座山野,又写下了老人口中的只言片语:“老人坚守的信念有所转变,他们近乎无礼的让我反向而行考取功名,力争仕途,让那近二十年的读书心血也不至于损失殆尽,流于空言。”如今,冬风如是,老人心中坚守已久的是非观念尽已模糊不清。信仰,正道,人情,往事,幼童,飞雪,断草……他已分不清这些词语本有的位置。
然而究其原因,那定然不是地形的变换所能引发的。瘦枯的老树沉默如常,萧条的乱叶已几度重生,又遭覆灭。那棵坚硬的核桃树也似“树老成精”,根系充塞了枯井,又蔓延至两侧的蜂箱之中。
“一再的离开故乡,才能终于回归此地,”我说那蜿蜒诡异的硬化路,终于输走了成形不久的少年,荣光待发的青年,还有家中的最后一个顶梁柱尚且健壮的中年呵!
恰如硬化后的水渠,河道……让流水顺利的行进远离它的源头。
尽是百年大计呵,却不以人老为患?
但是,真的,如果文字可以产生如重重错觉之中那般的洪荒之力,我愿沉默于习俗和舆论之中,提笔耕耘,记录现实。
然而事事无常,孩童两眼无光,却追我至于无路之末,无地之野。
没错,来也空空去如风,青年又要出发了……
行于山路之间,我尽也看到了老人呆立于高山之上的梯田,穿行于落叶层叠的深林,他与树叶为伴,以无来由的某句话为口号,独行于田地,树林,和山之低谷,山之极顶……
但是真的,那是我确知的。直到深冬之冬傲雪凌霜,群山万壑覆白雪,那便是故乡最后的美景,是我唯一的出路。
是的,孩童最爱的是白雪,拯救白发的是白雪,淹没一切的也是白雪……
但是,我又出发了,出于白雪之未发,出于开春之,无音……
2018年元旦,写于家乡之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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