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节忆母亲散文
母亲节来临,都有点不敢看朋友圈越是年岁增长,泪点却越低。最近总是控制不住泪水。一点开朋友圈,铺天盖地般的有关母亲的文章,文字还没看多少,眼泪却又要装满眼眶。干脆不再一一拜读
在每个人的心中,自己的母亲永远是最好最令人依赖的那一个人。而在母亲的心中,自己的孩子,就如歌里所唱,每一个都是她们心里的宝?
这一个母亲节,妈妈已长眠地下七十多天,这一个母亲节,我只能作一个母亲,而再也不能当一个乖乖女。
这么多天以来,一直沉不下心写妈妈的一生,一想起往事,眼泪就总是迷糊了双眼,止不住地抽泣与泪流,总是打断我的思绪。
今天是母亲节,凌晨女儿便发来了红包祝福我节日快乐,我又收到了女儿的祝福,可我给妈妈的祝福,她永远也聆听不到了。我只能默然倘泪,胡乱涂鸦着文字,以寄哀思。
妈妈的一生,除了童年,一直苦日居多,虽然那个年代的女人们都过得清苦,但妈妈更比其他的女人苦。在我们几姊妹慢慢成长的岁月里,留下了太多太多不能也不可磨灭的回忆。
(一)
我的老家在岷江河边的山坡上。老家的山坡沿岷江河边至山顶,有着层层的梯田,还有一块又一块的庄稼地。我们老家几乎没什么荒山,也没有成片的树林,树木,只是东一棵西一棵地分布在一些山头的田间地角边,因此,我们小时候,煮饭用的柴火只有在过春节的时候才烧大块大块的木头,而平时,都是烧麦桔杆、玉米杆,还有就是秋天过后,到处地边以及一些陡岩上割的一些草草及灌木枝,有时有刺的树莓也会成为我们的柴火,总之,那时每家柴火都稀缺得很。
因此,每年秋收过后开始农闲的日子,为了存储柴火,父亲和母亲便到河对岸的岩上去找柴。岷江河两岸的土壤截然不同,我们这边没有丛林,也没有蕨草之类,而对岸的山上,蕨草丛生,树林茂密,在我幼小的时候,听大人们说那些树林里还曾生活过豹子之类的动物,据说那时都不敢走夜路。我的一个堂姐就结婚在了对河岩上,她的父亲我的幺爹有一次去看她,据说就是在天黑的时候还未走到堂姐家,因而还看见过豹子。后来我父亲还说过,他不该依仗年轻而胆大,说他那一次是运气好。
在我最早的记忆里,那一次应该是冬天了。我可能只有三四岁的样子,还记得我当时还拴着农村小孩小时常穿的围裙,还要姐牵着我的手。我小时最怕天黑,怕黄昏里的树啊草丛啊远远看去模糊不清就像怪物,每到天黑,我便要哭一场,当然后来这毛病被收拾了。
那一天也是这样,一天都不见母亲的身影,而天眼看着便至黄昏,我便又要哭了起来。姐便牵了我的手,走到现今父亲长眠的那片滩石上,望着河对面宽宽的中坝,沿岷江河岸,终于,看到了父母亲挑柴而回的身影,我和姐站在高高的坡头,看不见父母的身姿,只看见移动的几捆柴荷。我们便知道,那一定是我们的父母了,因为整个河岸边,只有那两个身影。我才安定下来。
那隔河眺望的一对姐妹的身影,以及对岸河边负柴疾走的身影,在那个黄昏,就象一幅图画定格在我幼小的脑海里。多年以来,每每回忆往事,姐和我都会不约而同地想起那时的父亲与母亲,他们一大早出发,身揣几个麦饼,渡河砍柴的往事。每一次寻柴,他们都是赶到渡船最后一次摆渡,而那一次,我和姐一直追寻着父母的身影,耳听摆渡人大声的呼喊渡河的人们,提醒最后一次过河,我们的心便一直焦急着,生怕父母亲赶不上这最后的摆渡,生怕他们被河阻隔回不了家。直到看到他们终于赶到码头,登上了渡船,我们才松一口气。
那时的船还是人工摇桨,船慢悠悠地往江的上游划行,到了河中,又顺水而下,再顺水势划到我们这岸的渡口,我们便看不见船的影了。但只要没有河的阻隔,即使再远,即使天再怎样黑下来,父亲和母亲都会回到我们的家。
(二)
我们的家庭,父亲其实从小读书,长大后又参了军,农村的那些杂七杂八的农活,他会的实在不多。妈妈便因此不得不学会了很多男人们才会干的活。
其他家庭的妇女,一般都是收拾家务,再做做地里的活,田里的活一般都是男人们的事,但我们家,妈妈田间的活,比很多男人还干得漂亮,我想这与妈妈爱好清洁整齐的性格分不开的。
但我映象最深的是发生在那一个夏天的事。
那一年,哥顶替父亲进了厂,家里就父母亲和我们三姐妹。我们的家,当时是青瓦土墙。家门前长着几笼茂盛又苍翠的竹林。那些茨竹,长得高高的,有风吹过,竹叶些便窣窣作响,但在夏天,狂风起时,它们的竹尖便要扫过我们的瓦房,为防扫落瓦片,每年太靠近屋子的竹子都要被砍掉很多。
那一年的夏天,我们还没来得及砍掉那些离房太近的竹子,夏季的狂风暴雨便已来临。
那一晚,有没有响雷我不记得了,只记得漆黑的夜里,雨哗哗地下,风呼呼地吹,吹过我家门前的竹林,那些竹子便纷纷弯下了腰,竹尖似巨大的扫帚,把我们家前房上面的瓦一溜烟扫到了地下。雨顿时淋湿了我们的家,更恐怖的是,也淋湿了那一片土墙,我们一家人在那个晚上后来都没有再睡,生怕大雨淋跨了墙,那我们的家不是又要重修了吗?
幸好,大雨没下多久便转成了细雨,但多年以后,我们土墙上那大雨打过的墙面上布满的窝窝坑坑、凹凸不平的样子仍旧残留。
一家人在担惊中盼来了天亮,走出屋外,墙下、坝子一片狼藉,吹折了的竹子东倒西歪,而我们望着屋顶上空空的木格,不知怎样重新盖好我们的家。
哥会上房盖瓦,但他远在几十里外。那时通信不便,也不可能叫他回来修补,而父亲,也从来没有盖过房,而且那时的父亲身体已经有点差了,我们也不可能让从没上房检补瓦片的他上房,请人帮忙呢,又经济拮据,而且别人家大雨过后也要修修检检。
最后没法,母亲借来了梯子,我们姐妹扶稳梯子,父亲一旁递瓦,母亲爬上了房子,一开始也是颤颤巍巍,那些木格子常年风吹雨打,已长出了青苔,看母亲两脚踩在上边滑滑的样子,我们在下面,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母亲也从未盖过房,她在上面仔细看那些残留的瓦片是怎样搭放的,然后又试着自己学盖,反复摸索了几次,终于掌握了其中的窍门,然后,父亲递瓦,我们扶梯,一天的时间,终于把被风吹落的瓦片补好。
自此以后,母亲又会了一项技能,也是从此以后,房上瓦片的检补,都是妈妈上去,久了,妈妈也不再害怕高处,而我,每一次看到母亲伏在房上的身影,心里便一阵酸楚,只有暗想长大后一定要好好待她。
(三)
母亲这一生真的了不起,她经历过的苦难远不止这些,大哥的夭折,父亲的精神失常,家里的重担,一生的凄苦,都不曾压倒她,即便是在生病的晚期,她已不能走稳路,哥要背她下楼,可她却坚决不同意,在她的心里,她的孩子们都还未长大,怎么能背得动她呢?
母亲生前爱美,最终,她走也选择在了最美的季节。
那一天,我们送妈妈回老家。一路都是鲜花开放,李花白如雪,桃花绽红脸,迎春摇东风,满山的菜花黄油油一片。
妈妈去岁就已年满八十,他们都说这是一件喜事,要笑送妈妈回归百花盛放的大地,我们不能暗饮泣声,而只好长歌当哭
那日细雨飘飘,天公也为妈妈来送行而老家的坡上,风萧萧着,妈妈长眠的地方,满山的黄菜花在风中摇曳,像是在迎接妈妈的回家,那满树的李花朵朵洁白,像是为妈妈披上了素衣。
妈妈,天堂没有疾病也没有人间疾苦,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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