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蜀的味蕾散文
从栎社到成都，我以为遇到了一个阴天，一连几日，成都的天压根就没有放晴过。即使有阳光，也难以穿越灰蒙蒙的云层。行走成都的大街小巷，榕树是安逸的，根茎粗壮，稠叶如伞，阳光在树下跌出一地零碎的光斑。树荫下三五成群的贩卖客摞起圆篓，沿街叫卖。“棒棒们”把棒棒往马路牙子上一横，掏出一袋旱烟，抽得火星直窜，吱吧作响，坐等主顾上门。
我就跌跌撞撞提着皮包，拉着皮箱闯进成都，走入巴蜀。心情与灰色的天空正好相符，或许这一年我游走于四面八方，只让我懂得了一个道理，生活的态度不许强加过多炽热的投入，最后灼伤得是自己的肌肤。一个不懂得保护自己的男人是可怜的，至少不能体悟到别人的平常和平凡，三十几年出人头地的追赶，如今却渴望做一个市井之中的小人物。能够讨价还价，能够妥协，能够容纳一头雾水始终在额头上围绕着这片天空。
在我的印象中，成都人是最安逸的。成片的茶馆，一圈的火锅，现局的麻将，海侃的龙门阵是成都的主旋律。或许四川人所说的巴适得很也就是我想象中生活节拍。然而我的理解有误，在成都转了几天才发现，巴蜀的味蕾比我想象中要丰富许多。我不得不承认这个错误，如同我这几年犯下的错。能够承认算是一种补救，洗心革面也好，亡羊补牢也罢。最少我有了新的认识和感知，那么才有机会去锻造未来的日子。
实不相瞒，我对四川幺妹一直偏爱，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白皙的皮肤，姣好的身材，端正的五官，从大多数比例来看，川蜀女人的比例值是占多数的。按照我的理解，这有一定的科学依据，按照四川盆地这湿漉漉的气候造就了天生能吃辣的习俗，辣椒沾口，自然要分泌脂肪热量，常年如此，你想多长上几两肥膘都是难事。
说到辣椒，四川人吃辣椒的举止对我这个久居江南的渔人是恐怖的。按照比例来说，我们一年的辣椒总量还没有人家一顿消耗的剂量。汤锅里面浮动着各式的辣椒，圆椒如茄，尖椒如月，朝天椒如豆，把锅底熬出油面，文火长驻，热浪翻滚，色成暗红，才可动筷，末了还要一碟子干辣椒拌细盐做引子，方可入口。出于好奇和大胆，我竟然模仿此出，霎间不知口中五味身居何区？满口喷火，从鼻尖到胃肠，顷刻脉络全通，鼻尖风口涌动，额前细珠云集，半餐未齐，竟然浑身汗淋。解衣开扣，米汤巴不得海饮冲洗。餐毕，一摸肚囊，才感觉一身抖擞。
要是去吃火锅，那是更加过瘾。一进门，幺妹们如同高原的云雀，那种天生的玲珑是学不来的乖巧。声落不见人影，招呼声却在耳边。容不下你一点迟疑，就已经把店铺中的特色给你讲解得一干二净。细盐，碎花生，香油，香菜，小葱，麻酱直刷刷排成一线。对于食材，更是让你透彻认同。好像我吃点什么都由她做主，肥羊滋补，鹅肠润肠，藕片养气，牛页壮心，肺片对呼吸道有好处。筷子也长出一截，我反而使得不顺手。我说换一双短一些的嘛，她反而笑了。
“大哥，这个筷子长一些嘛，是防止您烫伤的'嘛！”
四川的女人眸子里面会说话是真的，总想让你能读懂她的意图。
“大哥，鸳鸯锅撒！”
“要得！”
“第一次来成都嘛！”
“你咋知道的嘛！”
“第一，你说的四川话不标准，第二，你对火锅不了解！”
“火锅有啥子要了解的嘛？”
“大哥！你错了撒，火锅火锅，一个人吃没得味道，你吃鹅肠就错了撒，烫一下，肠子卷曲了就可以吃了嘛，你那个吃法，鲜味就少了撒！还有，吃火锅之前，先喝口汤润润喉，养胃很重要。”
清晨游走在巷口，我几乎没有吃早餐的习惯。这次是我硬生生被截进去的。在老家，每天的店铺是固定的，当然也不可能店家邀请你吃一顿早餐大为张罗。巴蜀的小吃是令人动情的。幺妹大姐们早早在街心等候，那一嗓子喊出脆生生的中听。
“大哥，今天吃点啥子嘛！馄饨稀饭水饺龙抄手，肺片茶蛋担担面，炸糕豆浆抄米粉，应有尽有。”
四下已经热火朝天的忙乎，店堂的装饰简单但不简约，发亮漆成古色的桌凳，醋，酱油，辣椒放置桌子中间。你刚坐下，门口的伙计就朝内厨喊道。
“老板娘，三号桌大哥半屉肉包，二两担担面。酸菜面汤端起！”
里面答应着。：“要得！”
立马给你送来一碟酸菜和面汤。酸菜和面汤是送的，意图你先吃起来。几块钱的生意做得如此不留缝隙的热情是难得的。
在成都，我注定变成一个吃货。
或许是因为开胃的辣椒，或许是因为四川人的热情，或许是因为青春火烧般灵巧的幺妹。我想我放开了，我感受到一种生活的味蕾，一种乐于享受的平和，一种不争不拗的通融，这种感觉，唯巴蜀独有，也够我此生鉴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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