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说野狐禅散文

时间:2020-01-06 12:01:32 我要投稿

也说野狐禅散文

  ——书法思考随笔

也说野狐禅散文

  郭有生

  有古无我是书奴,无古有我是野狐禅,常听到人们这样说。

  书奴自然要不得,野狐禅看来也是要不得,你从这比喻所暗示的感情色彩大家也能体会的到。

  但细细想来却让人产生许多疑惑。记得网上有这么一则材料:

  最为古老的思想实验之一。最早出自普鲁塔克的记载。它描述的是一艘可以在海上航行几百年的船,归功于不间断的维修和替换部件。只要一块木板腐烂了,它就会被替换掉,以此类推,直到所有的功能部件都不是最开始的那些了。

  问题是,最终产生的这艘船是否还是原来的那艘特修斯之船,还是一艘完全不同的船?如果不是原来的船,那么在什么时候它不再是原来的船了?哲学家Thomas Hobbes后来对此进行了延伸,如果用特修斯之船上取下来的老部件来重新建造一艘新的船,那么两艘船中哪艘才是真正的特修斯之船?

  这则材料启示我这么想,书法作品有古而又有我,是9:1呢,还是8:2呢······一直到1:9,哪一个比例,或哪个区间的比例,才算是最好的呢,才算是从临摹发展到属于自己的创作呢?而从原来的说法看,只要“有古有我”就是创作,否则就是野狐禅。我们学习古人的书法,有用笔、结字、墨法和章法等等内容,我们只借鉴它们的墨法行不行,或学习它的章法行不行,或你就只取其中锋用笔行不行,我想恐怕这种情况下你还是感觉属于野狐禅。再说完全的野狐禅有吗?也就是古与今的比例是0:10存在吗?其实,你也许说野狐禅主要是说笔法,比如我创作的书法作品,以古为师,讲究计白当黑,或白多于黑以求空灵,或黑多于白以求凝重,或横平竖直布大白以求平静,或左冲右突布大黑以求激越,但笔法看不出古意,还一定是你眼中的野狐禅!那就学古人的笔法,有人说“篆书多不露锋,以示浑穆;隶书楷书藏多露少,端严而不失活泼;行草书藏露牵带、中侧并举,故虚实蜂起,意态万千。”那就学藏锋与露锋吧,但笔画的形态我们联想不起古人,好多人还是认为属于野狐禅。但和古人相似的太多,不是又称奴书了吗?看来,对野狐禅这个概念你不能想得太多,你不想倒还明白,越想反而越糊涂了。

  也有人说野狐禅是应当凭直觉判断,而不应该这么具体的量化。但直觉判断,也时常让我们糊涂。我们从书法史来看,惊天动地的野狐禅,往往开拓了一片新的天地。比如小篆产生后,人们学书法,我们明显的感到隶书的出现,就是野狐禅;隶书出现以后,人们学书法,那些楷书以及行草也是野狐禅。看来野狐禅,也是百花齐放中的一花,甚至可能是百花中最绚丽的一花!那么我们为什么对野狐禅大加鞭挞呢?传统是一个双刃剑,既是我们让书法艺术枝繁叶茂的根,但也是使我们的创作思路容易形成思维定势的墙,因此使我们的书法艺术总是在那个圆心旋转,而难以产生耳目一新的书作!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现在出土的许多书简,其中的书法性文字,其实也就是当时民间某些没什么书法修养的人书写的,说白了也是野狐禅,但我们还不是时常临摹,来汲取营养吗?古代的野狐禅是原生态书法艺术,现在的野狐禅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吗?百花齐放,是要有似海如天的.包容度的啊!

  其实奴书与野狐禅,都有自己的价值。奴书,不就是模仿秀吗?从艺坛来看,那些模仿邓丽君、赵本山、赵四等等的人,不是同样能给人们带来艺术享受吗?而且是富有特殊魅力的艺术享受!奴书也是这样!你想想生活中那些临摹大家,临摹的惟妙惟肖,不正是如此吗?因此,我想这也是书坛百花齐放中的一花!

  野狐禅,从大的方面来看,可能有这么三种情形:

  一是只凭艺术天赋来写。

  一是凭生活个性来写,张怀瓘在《文字论》中说“文则数言乃成其意,书则一字已见其心”,正有此意。孙过庭《书谱》更是讲了个性与书法之间的对应关系,我们借此来谈这个问题:“质直者则径侹不遒;刚佷者又倔强无润;矜敛者弊于拘束;脱易者失于规矩;温柔者伤于软缓,躁勇者过于剽迫;狐疑者溺于滞涩;迟重者终于蹇钝;轻琐者淬于俗吏。“一般网络资料译为:性情耿直的人,书势劲挺平直而缺遒丽;性格刚强的人,笔锋倔强峻拔而乏圆润;矜持自敛的人,用笔过于拘束;浮滑放荡的人,常常背离规矩;个性温柔的人,毛病在于绵软;脾气急躁的人,下笔则粗率急迫;生性多疑的人,则沉涵于凝滞生涩;迟缓拙重的人,最终困惑于迟钝;轻烦琐碎的人,多受文牍俗吏的影响。——不同性格的书家,会产生不同特色的野狐禅。

  一凭文化修养来写,康有为在《广艺舟双楫》中说“文字何生也,生于人之智也”。鲁迅也曾说书法:“我国的书法艺术是东方的明珠瑰宝。它不是诗却有诗的韵味,它不是画却有画的美感,它不是舞却有舞的节奏,它不是歌却有歌的旋律。”因此,凭哲学、美学和艺术的修养,来任性书写的野狐禅又会怎么样?也会不会体现这种特点呢?倘若在书写中融入哲学之阴阳,美学之和谐,诗歌之意境,绘画之虚实,音乐之节奏,而是否会形成一种富有意味的充实美呢?孟子说:“充实之谓美,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大而化之之谓圣,圣而不可知之之谓神。”本来,孟子是说道德之“善”的充实,而我们的书法艺术的蕴含何尝不是如此。书法中文化底蕴多种元素的充实就是美,而这美有动人的魅力光辉就是“大”,“大”而融化了自己创造性的才华就是“圣”,“圣”而耐人寻味、神秘莫测就是“神”。总之,有无知的野狐禅,有有知的野狐禅;有有底蕴的野狐禅,有无底蕴的野狐禅;有已临摹的野狐禅,有零临摹的野狐禅,有无意识的野狐禅,有有意识的野狐禅,等等。有个朋友曾说,把孙过庭《书谱》中上述的话,反过来看,以劲挺平直的笔法来表现耿直,以倔强峻拔的用笔来表现刚强,以拘束收敛的笔触表现矜持,以离规叛距的书法来表现放荡,以婉转缠绵的线条表现温柔,以粗率急迫的下笔来表现急躁,以凝滞生涩的横竖表现多疑,以迟钝拙重的神韵表现保守等等,只求线条意味,不求笔法来源,这样的野狐禅该怎么看?是啊,野狐禅不是一个面孔!

  中国人善于在简洁的对象中蕴含文化内容,比如传统中名字等称呼中就是这样,八大山人曾有个名号“个山”,文艺在《论八大山人绘画艺术的贵族意识》中说:“八大山人早年的贵族生活使他一直把自己摆在一个王孙的位置,虽然地位变了,生活变了,但是贵族意识却一直影响着他,他希望有朝一日能再回到以前,从他的名号和作品中可以看出,他早年用的‘个山’名号,源于‘⊙’,个山个山,形上形下,圆中一点。将符号‘⊙’分成上下两半,上半部成‘个’字,下半部成‘山’字,符号‘⊙’即一个‘日’字,‘日’即太阳,象征光明,亦即明朝。”你看一个名号,有怎样深刻的蕴含。至于在线条中寄寓丰富的内涵,古人更是有自己的招数,比如“卍”字、盘常、方胜都是线条性的图纹,但蕴含丰富。书法的线条,更是如此。倘若追求一种独特审美理念,那野狐禅,是不是我们该包容呢?我看到的学院派书法,就时常属于这种野狐禅。

  王廙主张书画“行己之道”,那么喜欢野狐禅书法的,不妨给他一条生路,让他去行己之道好了。当然有价值的野狐禅,也应当好看和耐看。好看是视觉美,耐看是有蕴藉。而那些糟糕的野狐禅,它会被人们抛弃的。前几天,在榆林世纪广场看到某书者,在兜售自己的野狐禅作品,我忽然看到他的篆书,明白了什么是“状如算子”;看了他的行书,明白了什么是“死蛇挂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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