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日子的散文
近日读到著名主持人倪萍的《倪萍画日子》一书。
什么是日子?倪萍说:日子,是熬一碗腊八粥;日子,是爱与被爱;日子,是那些人那些事儿;日子,是悲与欢的离合、生与死的交替……
不知怎么的,忽然间便心有戚戚焉。于是,我将当天的阅读课改为写作课,要求学生以“日子”为题,自选角度,自定立意,写一篇不少于800字的记叙文。
我的语文课代表张雯是一个小精灵。她悄悄地问我,老久,是不是人老了就会经常想起曾经的日子呢?
“……”
我不知如何回答她。但即便我不肯承认自己老了,我也不得不承认,因为倪萍的《画日子》,我陷落到了曾经的某个日子里,以致于常常出现幻听幻觉与幻象。
那时是初夏。
在初夏的日子里,栀子花的芬芳谜一般地笼罩着整个村子。如栀子花一般令孩提时代的我们着迷的还有那些走村串户的手艺人的吆喝声。
“修牙刷啰……修牙刷啰……”
那空灵的腔调,那摇曳的尾音,简直就是一支走着的歌谣。
修牙刷是一种精细的活儿。修牙刷的是一个老头儿,只见他屈起指节,捻起牙刷线,熟稔而优雅在牙刷底板上穿过去,拉过来,那神情像女人绣花,更像琴师演奏。那时我们正换牙齿,那老儿看得我们牙齿从嘴里漏出来掉到地上也浑然不觉。
想想,不只是修牙刷的,差不多所有手艺人都是这样,都有一双灵巧的手,都有一幅优雅的姿态,都有一个温吞的灵魂。
譬如卖糖葫芦的中年男子。他总是穿一件灰色无领衫,白毛巾搭在肩膀上,插满草把的糖葫芦如同一棵开满花的山楂树。他从不叫唤,有小孩跑过来要买一支,他才拖长了腔调应和一声:“哎,好嘞——”可谓余音袅袅。
譬如卖豆腐的阿婆。她踩了三轮车来。车的轮轴之间发出打击乐一般的声响:“况且况且,况且况且……”而她自己却一声不吭,擎着一柄木勺,只是时不时敲一下木桶,木桶替她歌曰:“梆!梆!梆!”清脆而富有节奏感。众人便知,这就是卖豆腐的来了。偶有顾客急吼吼地催促阿婆快点快点,阿婆依旧要紧不慢,用被日子搓揉过的软语温吞吞地说:“别急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还有那站在树荫下煮白果的大爷。
还有那做得一手好桂花糕的阿婆。
还有那慢慢摇着蒲扇跟人家下棋的箍桶匠……
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那些如歌的吆喝声,那些穿透了生活本质的或温润或绵长或清脆或酥甜的吆喝声,从我们的村子里消逝了。随之消逝的还有那些让童心欢腾的身影,那些身影如同清晨的雾气在阳光下一点一点地散去了。
记忆中,我最后一次见到那个修牙刷的老儿,是在我家的歪脖子柳树下。
那天,我爷爷用一把光秃秃的牙刷截住了他。那天他穿一件有些泛黄的白背心。在将修好的牙刷递到我爷爷手里时,他似乎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从明天起就不做这营生了。我爷爷将烟锅在鞋帮上磕了磕,问他为什么,他说,现如今还有几个像您一样修牙刷呢,买一把新的,又便宜又卫生。他从我爷爷手里接过手工钱,收拾起他的凳箱,一把驾到肩头,回头冲着我爷爷还有我和我们的村子意味深长地招呼一声“走啰……”,然后就晃晃悠悠地消失在村头,融入到夕阳的`余晖里了。
“修牙刷啰……修牙刷啰……”
手艺人的吆喝声,是静美的村庄可以听晓的表情,是纯美的乡村可以感知的心跳。然而,当现代文明的夏风擦过乡村的上空时,那些如歌的吆喝声,那些穿透了生活本质的或温润或绵长或清脆或酥甜的吆喝声,便如栀子花的花瓣随风飘散了,那一个个拥有温婉灵魂的背影也如夕光一般暗淡下去了。在这被时光置换了风景的日子里,喟叹之声如何不从心头升起!
什么是日子?懂吗,我的张雯,我的张雯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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