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大雪的优美散文
你说:“雪”。我这巴蜀渝北之地便被勒令下雪。两江皱了皱眉,她们收不住体内柔软的涌动,寒不了心,降不下温,空有满怀江涛却是无法凝华成雪。
于是这无雪的城市变得比落雪的山林还静,还静。
少有人因为下雪而感伤,纵使冬天板结的城市枯槁苍凉,但雪总是让人兴奋的——那是抹去人间的意志。落雪,光阴停滞,烂熟那街景泥泞都倏忽转换,眼前回魂史前,时空重新定位成某地某年某一天……
一个“某”字,是雪给的陌生,陌生得奇妙。但你都知道,辗转的吸引和悸悸的亢奋源自一星半点儿那难以确认却似曾相识的冥冥。既然这是“某”的世界,那是不是某事还尚未发生,某人还不曾相遇……
戏台铺开了,白茫茫梦里面,入,还是不入?
极其奢侈的梦幻是雪,风雨不能比的。很难分辨一滴雨与另一滴有何不同,也不会在两阵风中难以取舍,偏偏雪例外,群则茫茫漫漫,独则历历皎皎,不理谁看或者不看,自顾自地刻骨镂心。数六棱,赏冰花,赞一片如松玉屑,叹一朵透雕银粟。只是可惜,有些美注定超乎了人力所能欣赏的范畴,这目光的速度只合追蝶,用来追雪,换得满眼飘零心旌摇曳,最后只能一言不发地呆站着。
可嗅,有松香梅息,但深究起来,那也是松是梅,是松是梅应了它的呼唤,无关雪事。
可听,常断枝折叶,但细查起来,那也是枝是叶,是枝是叶承不住它的分量,与雪无关。
可望不可触。一次次任它切肤,靠一点刺骨来反复体受它是否真实不虚。无味之回味,竟是如瘾淡淡。雪引发着与常物相异的思觉失调,让人咏之叹之文字里有,望之视之眼前也有,却总是看得见,捉不住。让人咏之叹之文字里有,望之视之眼前也有,却总是看得见捉不住的`,是雪么?
攥紧手心,团一颗雪球丢出去,结结实实地砸碎。玉碎时有声,雪碎时也常伴有笑声。总有人笑着回头望你,躲开那些雪球吧?当有人出现的时候,雪被化虚为实,落地成趣。
年少时没少看校园言情故事,十篇有八篇会写到这样的句子:“泪水/雨水/雪花落在她/他长长的睫毛上,晶莹剔透,叫人忍不住想亲吻”——长长的睫毛盛雪花,这个意象像梅花鹿鹿角插着梅花一样,即梦幻又纯美。我乃拔毛精,是无缘亲历了,不过仍是见过许多睫毛精惹上雪花的情景。水是眼波横,可那一幕却并非能交映成西湖雪景,挂在睫毛上的零零星星很快就化成雾珠,如果是大片雪花团聚,立刻就将青春的眉眼染出了一片苍凉。而且能注视着美人双瞳的时候,谁还会劳什子分出余光去探究什么睫毛上的雪呢?佳人覆雪而立,仿佛一生的委屈都压在那里,我是忍不住要为之伸手拂去的。纵然雪天,不愿良人现白头。
如果真要盛雪,没什么比深色的动物毛发更合适的了。是了,如果能拐得一条纯黑拉布拉多,或者顺来一件深棕本色貂裘大衣,再次之,捉只长了黑长发的女孩来,牵出去遛一遛,总能沾染上足够多且保存完整的雪花回来。不过女孩总没有大衣和导盲犬乖顺,她可能总是要跳要闹要用带着攻击性的欢乐抖落那一身绵绵细雪的。
迷游之间,拂了一身还满……一生仿佛都在。
虽是如此,雪中还是无人的好。太美丽的人在身旁,总是会错过四季,何况雪景。天地留白,心间留空,熄了热切,也绝开寒冷。雪是一切刚刚好,一面掩埋,一面铺就。廓落兮羁旅而无友生。这屋外洁洁,绵绵千卷,不着印痕。没有来的人,便不须来了。既已在屋内的人,就不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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