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那条蓝头巾散文

时间:2019-04-26 20:07:39 我要投稿

母亲的那条蓝头巾散文

  一年四季,母亲总喜欢围头巾,喜欢围着一条蓝色的头巾。

母亲的那条蓝头巾散文

  在我的眼里,围着蓝头巾的母亲,才是山屯里纯正的女人,才是爷爷和奶奶的儿媳妇,才是父亲的老婆,才是我这个山屯黑小子的母亲。

  围着蓝头巾的母亲,总有一些改变不了的喜好。喜好用左胳膊挎着一个荆条筐;喜好用右手里拿着一把镰刀;喜好在大门口的树荫下一阵一阵地纳鞋底儿;喜好端着一个带花的搪瓷脸盆到河边洗衣服;喜好趴在猪圈的墙头上看那头小黑猪吃食;喜好对跟着老母鸡跑的一群小鸡仔喊一声“鹰来了”;喜好坐在洋油灯下给我和妹妹们缝补膝盖穿破了的棉裤……母亲的这些喜好,好像都与围在头上的蓝头巾有关,都与蓝头巾一起浪漫而美丽。

  母亲的那条蓝头巾,是从供销社的代销点买来的。买头巾的时候,正值春暖花开的时节。母亲养的那几只母鸡,总是记着有恩必报,开春后就争着下蛋。这些蛋,都被母亲装在一个葫芦头里。攒到一定的数量时,母亲就拎上那个葫芦头,去到供销社的代销点,交我们家的鸡蛋任务。鸡蛋任务是按人口摊派的,每口人一斤。我们家的人口多,被摊派的鸡蛋任务就多。说是任务,但不是白交,每斤鸡蛋要补贴一定的现金。母亲就是拿交鸡蛋任务的补贴现金,买了一条蓝色的头巾。我没问母亲买头巾花了多少钱,但我觉得价钱肯定不会太贵,太贵了,母亲说啥也不会舍得买。

  供销社的代销点,一直是我最愿意去的地方,甚至做梦都想去。那里,能买洋油洋火,能买咸盐陈醋,能买饼干糖球,能买针线布料,能买胶鞋袜子,能买碟碗筷子……代销点里摆着的东西,都是山屯人生活过日子的必需品。我打心眼里愿意被母亲指使着,到代销点去打羊油、去买咸盐啥的。站在代销点的柜台前,我总感觉自己的眼神不够用。代销点的货架上,每一宗,每一件,都会让我的眼睛发出着迷的光。这种光,会让我发呆,发愣。呆了,愣了,可心里却在热闹地感叹着:好东西!都是好东西!

  我傻傻地琢磨着,代销点这么多的好东西,都会被谁买去呢?买这些东西的人家,一定有好多钱,有好多十元钱一张的大票。我家的山屯里,只有在矿山上班的老赵家的大工人有十块钱一张的大票,他到代销店,一定有钱买好多好多的东西。可我的父亲和母亲,手里没有十块钱的大票,就只能指使我花点小钱,打个洋油、买点咸盐啥的,不能把代销点更多、更好的东西买回家。站在柜台前,我常常发誓:长大了,也到矿山上,去当“老赵家的大工人”,穿八条垄的棉袄,穿八条垄的棉裤,挣十块钱大票不打扎的钱。然后到代销点,把货架子上我所喜欢的东西,父亲和母亲喜欢的东西,还有我的弟弟和妹妹们喜欢的东西,都一件一件、一样一样地买回家,是吃的东西,就尽情地吃;是穿的东西,就尽情地穿;是用的东西,就尽情地用。吃没了,穿破了,用坏了,就用我挣的钱,再到代销店去买。尤其是到过年时,那两毛钱一挂的小鞭,一定要买上十挂、二十挂的,每一挂都连着放,不一个一个地拆下来放,好好过过放小鞭的瘾,也让三十晚上好好热闹热闹。我还可以买上一整包点起来不冒黑烟的红蜡烛,三十晚上里屋外屋多点上几根,把我家的院子照得通亮,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包饺子,吃饺子。这样,我们家就不会像母亲那样,过年只买一挂小鞭,只买一根红蜡烛。

  供销社的代销点,就像一个童话世界,美丽在我的脑海里,漂游在我的睡梦中。

  母亲有个习惯,只要是新的,不管啥东西,都舍不得穿,舍不得用。新衣服,新鞋子,新被子,新菜刀,新笤帚……所有新的,都要找个时机,找个理由,才会穿上,才会用上。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会心安理得些,穿起来,用起来,就随意了。再过些时日,新衣服就自然变成了旧衣服,新物件就自然变成了旧物件。旧了,穿着、用着就更随意了。

  母亲从代销点买回那条蓝头巾,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四四方方地叠着,放在柜子里。这一放,就是整整一个夏天。到了秋风乍起时,借一次看电影的机会,母亲才把蓝头巾从柜子里拿出来,围在头上。母亲站在座镜前,一边照,一边细细地端详。母亲的神情,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有些害羞。看来,端详自己围头巾模样的'母亲,还没做好围头巾去看电影的心理准备。一阵端详后,母亲终于一使劲,把蓝头巾的两角,系在了脖子上。在看电影的人群中,母亲的脸一直泛着红润。蓝头巾,红脸蛋,母亲真是漂亮。

  其实,母亲在大多数时间里,都是把蓝头巾折成一个大三角形,端庄地披在肩膀上,脖子下的胸前,打一个活结,类似于小学生戴红领巾。蓝头巾一旦围在母亲的头上,就有了特别的效用。春天的时候,蓝头巾可以防砂土;夏天的时候,蓝头巾可以遮烈日;秋天的时候,蓝头巾可以挡雨丝;冬天的时候,蓝头巾可以避风雪。寒冬的时候,母亲就靠围着蓝头巾御寒。父亲和我出门的时候,都要戴着一顶棉帽子。戴着棉帽子,腮两边还挂着一嘟噜一嘟噜的白霜。可母亲出门时,就围着那条蓝头巾。蓝头巾很薄,既是对折成三角形,也只有两层厚。母亲围着蓝头巾,多冷的天,多大的风雪,也没听母亲说一个“冷”字。我想,那条蓝头巾围在母亲的头上,母亲的心里就不冷了。

  一条蓝头巾,母亲可以变着花样地围在头上,围在脖子上。夏天防暑的时候,蓝头巾就少折一点,单层留得多一点。冬天御寒的时候,蓝头巾就折得多一点,双层尽量多一点。有时只露出一双眼睛,有时露出全部的一张脸,有时把整个头都露出来。蓝头巾在母亲的头上和脖子上咋围咋系,看上去都顺眼,都好看。

  可别小瞧了母亲头上的蓝头巾,它还会给我们家带来好多的福祉。蓝头巾会在母亲的手里,变成一个提包,母亲用这个特殊的提包,把采下的蘑菇拎回家,把圆溜溜的野鸡蛋拎回家,把紫红紫红的李子崽儿拎回家,把酸甜酸甜的山姑娘拎回家……一条蓝头巾操持在母亲的手里,总会把许多许多的惊喜拎回家。变成提包的蓝头巾,被母亲轻柔地洗一洗,就再次漂亮在母亲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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