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的抒情散文
我醉了,酒引领我的灵魂,自市井,自人情事故,自虚伪的装扮,自丑陋的肉体解脱出来,象飘出乌云的雪,此时我纯洁而高尚,自由的冲动在心底漫溢。
我是在被称作故乡,却与少时印象完全不吻合的地方喝醉了酒。脚下这山路曾载着我的布鞋,布鞋载着我的灵魂飘飘荡荡穿过城市的柏油路,穿过拥来挤去寒着脸的人流,穿过大街上飞奔的钢铁的缝隙,绕了一个圈,今天,一双皮鞋载着我疲惫的身心,又回到这里。我想象着山路上骡马清脆的蹄音,想象着茅屋纸窗里溢出的油灯的红韵,想象着一张张纯朴的笑脸,和土炕的温馨……
可是我把故乡丢了,丢在流浪的时间之外,十几年,故乡成了我的陌路人,虚伪、冷漠,她和城市学坏了。她在甜言蜜语之下设着阴谋和陷阱,狐狸很悠闲地走过窗前,狼幽蓝的眼睛在墙角闪现,那衣衫褴褛的几个是我的乡亲,他们低头迈着沉重的步子,只为活着,他们逃避一切,戒备一切,每个人都成为一个孤独的世界。
喝酒,喝酒,喝完这杯再来三杯!我的灵魂无处可逃无处落脚,只有故乡的酒依然陈着往事如烟,那每一杯都是我深情的呼唤,沿着那一脉酒香,直到眼醉了,心碎了,直到那唤我乳名的声音隔着时空飞来,让我嘤嘤地哭泣如久别的孩子扑进母亲温暖的怀。
于是我想逃,冲破现实,抵达心灵深处的家园。月在天上望着我,温柔又冷漠,那冷冷的清辉被风吹着静静地流淌,秋叶飘零于月光的湖面,打着旋又沉于月光的湖底,今夜,在这天地都醉了的今夜,我是秋叶也是鱼,我不是骑着单车在跑,而是象鱼一样在飞,我大口大口饮着月光,我伸展双臂把远山和树一起拥在怀里,我疯狂地呼喊:“我爱……”然后我听到山里也有人在对我喊“我爱……”。听到这声音我就哭了,象有一双慈爱的手轻轻抚过我凌乱的发丝,象有双慈爱的眼睛心痛地注视着我,可是故乡啊!我思念的霓裳又怎能披在你的身上,你故去了,与我时空相隔,我念着你,你却不再牵挂我的冷暖。
骑着单车,我没有目的,只是想逃,路边的景物越来越模糊,风在耳畔越跑越快,有几个赶夜路的`人望见我,远远地跳到路边,他们一定以为我疯了,我被他们逗笑了,我感到我在飞,我的灵魂在自由地飞。我想和他们说“来陪我喝八满杯!”物是人非或物非人亦非的悲哀,被一种快意与自由取代,我甚至感到我就是那大漠孤烟中顶天立地,执剑而歌的侠客,风在耳畔呜呜戚戚堆积一种寥落,这种寥落又筑成一种浪漫豪情,似乎只需一剑便可击碎现实的伪饰,让我回到从前。
“酒真是好东西!”这样想的时候我已飞进路边的柴草,单车在前面不远处的石头上擦出一溜火光,不知落到那里去了。月亮依然冷漠地望着我,那涨圆的脸上写满了不屑,枯草轻轻抚过我的脸颊,我瑟缩着,象一个从梦里醒来的人,发现自己依然没有走出这个凄迷的世界。捂着脸我呜呜地哭了,那声音有点象狼,与狼为伍我已经有了狼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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