帆布鞋抒情散文
在我沉甸甸的书包里,静静地,一双洗得白得发亮的帆布鞋躺在里面,安详而静谧,如你深沉却不轻易表露的爱。
——题记
仔细算起来,从那年夏天你给我买那双帆布鞋的日子算起,恐怕已有4年多了。4年,我一直最习惯穿着你给我买的帆布鞋。它颜色清淡素雅,以白色为主调,简单的鞋边镶嵌着淡蓝色的条框,鞋背侧还有几株青色的小草以及一只墨色的蜻蜓。第一次穿着它时脚还是硌得发痛,但是越到后来,它却比那塑料合成的运动鞋更加适合我的'脚,就像这十几年来我对你的认识一样。
你总是出门在外,在我对你的记忆里总是一连几个月都不回家,一直只有母亲陪着我,为我买衣裤鞋袜,为我操心,仿佛这世界只有母亲,没有您。邻家婶婶总爱开我的玩笑说:“你爸爸是不要你喽,你看这么多个月了都不回来看你……”一开始,我总是直截了当地反驳回去,气呼呼地大喊以回应。但玩笑一旦开得多了,我便也开始动摇,犹豫地看向母亲,母亲从来都是笑而不答。难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于是,从来不曾深入了解过你的我愈发觉得你不要我了,以至于某天夜晚我从睡梦中哭着醒来。
伏夏已到,工地上的你得到几日补偿假,你便不顾兼程从远方风尘仆仆地赶回家来。一头乱糟糟的沾满灰土的千万根乌丝里纠缠着这似疏而密的花发,尤其是两鬓,在厚厚的油垢下显得更加无力。当你以那样的形象突兀地在我面前出现时,我仿佛是第一次见到“最熟悉的陌生人”——我用一种诧异的眼光盯着你:瘦削的肩膀无论如何撑不起宽大的工作服,本就不是很挺的背在无形的压迫之下更加佝偻了。可是我满心疑惑:他不是不要我了吗?他不是在外面过得很舒服吗?我实在不愿叫那声陌生的“爸爸”,可是那一刻,那一个独一无二的惨白而华丽的场景彻底颠覆了我的内心。你伸出满是累累伤痕、粗糙无比的双手,笑嘻嘻地拉着我到你放着行李的桌边,讨好似的对我说有好东西要给我,我只当是什么没吃过的稀罕东西,任凭你拽着我的手。你躬着背,用嶙峋的手伸进一个行李包里,向四处摸索着,尼龙袋由于被挤压而不满地叫嚣着。只一眼,我看见你紧锁的眉,看见你眼中的红血丝,看见你两鬓近乎全白的发,看见你脖颈间渗出的汗珠,我的心不由自主地一阵紧缩。终于你从那皱巴巴的包里抽出一个不像盒子的盒子,扯开盒身,里面安安静静地睡着一双青白色的帆布鞋。蓦然,我想哭,哭我的无知,哭我的无限懊悔。对不起,父亲,直到现在我才深深地感受到你那浓浓的爱。
父亲仍是几个月才回一次家。他在天晴时顶着火辣辣的太阳,在下雨时冒着冰冷无情的风雨,为了我,为了家,尝遍辛酸苦楚。帆布鞋如父亲对我的爱护一般,4年来一直保护我的双脚。如今它早已破了多处,有人说这鞋穿了这么久,也这么破了,早该扔了,而我只愿笑笑说:“穿完今天吧,今晚,我一定把它洗净晾干,好好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