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在槐花里的那些记忆散文
一年一度伴随着花开花落埋葬了些许旧事又春草般带着新的梦想打破了一个季节的落寞。槐花就这样在一阵阵细微的春风里静静的、悄悄的、毫无张扬的露出了朴素的笑容。我喜欢槐花,在淡淡的弥漫着甜味的芳香里将一颗心浸泡其中,让心的落寞寂寞着春潮的律动,然后在阳光多情的目光里把自己搁置在晨雾曼妙的情绪里,如一滴水,清澈的挂在岁月的枝稍。
五月,这个诗意涌动的季节把最美好的青春花一样呈现在春的一端。
我不清楚自己为何这样钟情于那一串串细碎的槐花,或是因了年幼时生活的乡村到处都有槐树的原因吧。记得在不大的小村里,几乎每户人家院子里或墙头外都栽种了一样品种的槐树。有些年久苍老的槐树几乎成了小村的一种标志,那庞大而繁茂的树冠形似一片巨大的云团,盛夏之时,村里的男女老少便会不约而同的来到这片阴凉之地,或端着饭碗就着一阵阵的鸟鸣把粗茶淡饭吃的津津有味,或几个婆姨聚在一起,一边忙着手中的针线活,一边嬉笑着把有关乡村的话题拉的火辣辣的如山坡上燃烧的高粱。男人们的嘴里大都噙着旱烟锅,有用枣木做的极其简单的烟锅,也有讲究的人手里捧着祖传的镶着玛瑙嘴子的烟袋,一脸的自豪。就在这样一片阴凉的树荫下似乎盛放了整个乡村的欢乐或者忧伤,那些看似不经意的话题其实恰恰就是生活中最切实最本真最贴近生命的乡村哲学。人们的话题会兴奋的涌上金黄色的麦浪,然后可以看到喜悦在那些黝黑的纵深的皱纹间拍打着男人们带着几分粗犷的神情。若是某个女人因为生活中的不幸掩面而泣的时候,总有几个婆姨会眼泪浸浸的陪着她分摊这份痛苦,村里的婆姨们大都不会用什么精致的话语来安慰别人,但是,她们却总是用心、用女人固有的善良默默的来抚慰自己的亲邻。每每这个时候,男人们会压低了说话的嗓门,顾自在微风里吐着呛人的旱烟。我的记忆常常因为不经意的触到这片槐树的阴凉而心存哀伤,但是,这种哀伤却又让人如此依恋。
我童年大部分的快乐应该就是在这些槐树底下肆意的诞生又肆意的消失。而留给我生命里最长久也是最让我为之珍惜的就是那份被槐花的`暗香渗透的朴素的乡村情结。或者就在某个黄昏或者在一缕缕月光轻拂的夏夜,在无法拒绝被槐花的清香袭入心脾的日子里,我的血脉里开始慢慢溶入先辈们的乡村哲学。我渐渐懂得宽容是多么美好的一种享受,虽然那个时候我还不明白有“感恩”这样一个令人感到温暖的词,但是,我已经从父辈和相邻们的言行举止间知道有这样一种情感,一如槐花洁白的花瓣,她们紧紧地附着在一根细细的经脉上,却能散发出浓郁的幽香,甚至可以感染整个村庄。有时候,一些往事真的会如胶似漆的贴在人的生命中甚至灵魂中,不管你身在何处——遭受沦落,还是享受飞黄腾达。它都会悄然的涌上心头。
多年以来,每到五月来临,我就会因为槐花的盛开而心情愉悦。虽然我早已离开那个小村好多年了,但植入心田的那抹槐花的幽香却一直在我生命的旅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
我工作的地方两面依山,一条不算宽阔的平川延续了我二十多年的冷暖人生。我办公室的对面正好有一片茂盛的槐树林,每当花开之际,我会整天开着窗户,空闲时便会伫立于窗前,沉醉在那一片淡淡的素洁里一次次做着深呼吸。总之,把自己完全沉没在一股股、一丝丝、一缕缕游弋的暗香里,如一条鱼儿在清清的溪水中尽情游荡。我想,人身处于某种统一的面积广阔的色彩抑或如这铺天盖地的花香中时,总是会身不由己的暂且离开压抑的现实世界。无论因此幻想也罢,沉默也罢,那种基于花香中的快乐和忧伤一定美的摄人心魂。如果有一刻你会噙着泪水,那泪水也一定不再是苦涩的。就像我面对现实的冷峻,在尔虞我诈的人情世故中不知所措的时候,乡村的记忆就会像一抹槐花的清香敷在我的伤口间,让我渐渐脱离一些钻心的疼痛,而后醉在花香弥漫的轻风里如一片自由的云,在湛蓝的天空中快乐的流浪。
因此,我喜欢五月,喜欢在五月的微风里寻觅那些花香涌动的槐林。
今年四月,我的单位从一个小镇搬迁到了相对更加繁华的市区边缘。如今,已经是五月出头,而我却在这城市的边缘因为找不到一处槐林如一只春燕找不到昔日的主人而充满惆怅。我惶惑的站在一片暮色里,心仿佛就在眼前急速涌动的车流中被一次次的碾压,接着碎成粉末,搅拌着所谓的尾气的刺鼻的味道被一阵风卷的不知去向。在我工作的地方,新近栽种的几百万昂贵的草木很是体面的开始营造着一种幽静的氛围,许多我叫不起名的怪异的树木在吊车的协助下落地生根。我漫步走在这些人造的景观中,感觉就像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人走在灯光炫耀下的红地毯上,除了浑身的不自在外,感觉脸也涨得通红。
这让我更加怀念那些槐花烂漫、花香四溢的五月,就像我在一步步远离家乡的时候,越发怀念揉在槐花里那些乡村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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