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单了很久的长椅抒情散文

时间:2018-12-23 16:33:40 抒情散文 我要投稿

一条孤单了很久的长椅抒情散文

  机缘巧合,离开五年后,在这个无法预约的冬日,我又来到毕业后执教过六年的这所乡村中学。

一条孤单了很久的长椅抒情散文

  这所中学不算小,但很偏僻,不仅离县城远,而且通往城里的车很少,一天一班。

  进入校园,眼前一亮:教学楼、实验楼、室内体育馆、学生宿舍全是新盖的大楼,连大门和保安室都是新盖的,昔日破旧的踪影早已没落在往日的风尘里。

  校园正中四块月牙形的大草坪绿油油的,像一朵绿色的大花柔和地铺在安静的地面;中心花圃里的色块层次分明。校园的视野很宽阔,花红树绿竹青,金桂守着自己高高枝头的最后几朵花,固执地散发着特有的浓郁香味,一排六棵的银杏树正在初冬里演绎着黄色的蝴蝶梦——好美!

  沿着那一条新铺的水泥路往前走,穿过一片翠绿浓密的竹林,尽头的围墙里,是一座旧教工宿舍楼,依然住满教师。

  树,还是那些常年翠色的树;路,还是那条心仪的小石子路;房子,还是那幢三层楼的旧房子;长椅,还是那条浅蓝色的木椅……一切依旧在那道浅灰色的围墙内,依旧在两排高大的松柏间影影绰绰。冬日的太阳,透过那浓密的针形叶片,依然照得人暖暖的惬意。真好,一切依旧!一切依旧?真的么?

  好像,好像,有些什么是不一样的。我疑惑地想:究竟有些什么是不一样的呢?

  记忆的荧屏不断地放大快速地搜索——到底,到底哪里不一样了呢?

  静,一种让人有些不舒服的寂静弥漫在这冬日午后的暖阳里!

  落座在这条失了色的长椅上,手指轻轻地摩挲着木质椅背,一阵不必用心就可以感受到的暖意传到手心,暖暖的,暖暖的。

  沿着这份真实的暖意走到心里的,是搁浅在昨日的那些暖色记忆。

  这是校园里一个单独的院落,院子里唯一的建筑就是一幢三层楼的教工宿舍,宿舍楼里住着连我家在内,共二十四户人。

  楼前,是一条秀气雅致的小石子路,小石子路的一边种了几块草坪,葱绿葱绿的;另一边是两排高高大大的常年翠绿的松柏,树与树之间的空地上,常常令人惊喜地开出一些不知名的娇艳玲珑的野花,在给人喜悦的同时也给人生机勃勃的美好,即便冬季亦是如此。

  我到这所学校那年初冬的一个周末,教工宿舍两排松柏中间的空地上,贸然地多了一张圆圆的青色的石桌,还有四粒和石桌同色同材质的精巧石凳。那张小小的青石桌,携带了太多的内涵。它来,热闹来了,快乐来了,原本空荡荡的记忆扉页开始落下青春的笔迹——那是一道舒心时光的快乐柴门,吱吱呀呀简简单单地唱在乡间。

  隔不几天,不知何人,搬来一条淡蓝色的长长木椅。从那个初冬开始,这条淡蓝色的长椅就一直守候在光阴里,看人来人往,花开花落。

  那块原本跟现今一般寂静落寞的小空地,因为这几个简单“新成员”的到来,变得异常热闹,热闹异常。

  那些日子里的事,发生在冬日晴天的每个中午。那时,住在这幢宿舍楼里的人,不分男女,不管老少,不用谁招呼,也不用任何人召集,中午的时光总是不约而同地聚在这里,说的说,笑的笑,玩的玩,闹的闹——大家谈古论今地侃大山、谈时事、聊家常,哄笑声此起彼伏。

  偶然爆发“哇”的大叫声,总让在场的所有人回头的回头,侧目的侧目,目光齐齐地集中到那一张青石桌上。原来是青石桌上只为取乐而打的“红五”,有人的“红五”“坐飞机”了,甚至“双飞”,都是要降级的。

  最不寂寞的自是那张青石桌了,那里是打牌的专属地。打牌的人,从不分尊卑男女老幼,谁先到谁上桌,有时六人,有时八人。围观打牌的人永远比上桌打牌的人多得多。那一处,嗓门最大最粗的永远不是坐在桌上打牌的人,笑得最大声最灿烂的,肯定是那些四处游走,看了这个人的牌,再去教另一个人的人。被看的人若是赢了则罢,若是输给了对家,一定会起哄“驱赶”那些看牌后,再教人打牌的人,那些人也不怕,脸上一点不好意思的影子都没有。其实又有谁需要那份不好意思呢?不过是图个热闹好玩有趣罢了。

  孩子这时也总来凑热闹:有的拿着花花绿绿的书,拉着爸爸妈妈的手耍赖;有的从家里搬出高脚凳,在暖阳下写作业,大家恶作剧似的答案,总让那些成绩平平的孩子不知如何在作业本上下笔;有的拿出象棋围棋,缠着大人陪他下;有的穿上溜冰鞋,在人最多的一小块水泥地上,泥鳅似的钻来钻去;更小一点的,骑上自己的小自行车在众人面前晃来晃去;最小的那一批正在学走路,使命地推着自己的学步车,在小石子路上摇摇晃晃地艰难前行……

  那时的我,总是扮演着很多角色,哪里缺人我就在哪里:有时是看着那些还在学步的孩子,有时陪下棋的孩子下棋,有时教孩子写作业,有时和溜冰的孩子在人群里乱钻,偶尔会被点名代替打牌——我想,我的牌技不好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我爱笑。

  那时的我,不用说看书,不用说和孩子逗趣,就算面对一缕阳光一朵花开都忍不住笑。笑声灿烂又极富感染力,很少有人能在我的笑声里忍住不笑的。

  在那些冬日的暖阳里,总少不了热情的人家,他们拿出家里好吃的来凑热闹,好吃的一来,踩着它的脚后跟来得更多是热闹和笑声。

  聊着天的、陪着孩子的、讲着笑话的、打着牌的、织着毛衣的、还有那些永远不会安静下来的孩子、甚至端着饭碗吃饭的,都不约而同的停下来,想要“抢”到那些好吃的零食。其实,谁都知道,无论谁家,只要拿出来吃的零食,一定是够量的,不用“抢”也会有,可是,大家就喜欢这样热闹地“抢”着。这时,没有顾忌,没有不好意思,一份肆无忌惮的和谐与融洽就在“一家人”里随意、亲切地弥漫散播。

  原本,我是那群人里唯一不好意思“抢”零食的人,总是等好心的哥哥姐姐替我“抢”了来,同时接受他们大声的责备:看你,面对那么多听课的人,你不会不好意思,在这些人面前倒是忸怩了。于是,我也日渐地“皮厚”起来。还记得我第一次怯怯地出手“抢”零食时,四周没有安静下来,掌声却轰然响起,我的脸“腾”地一阵热浪上涌,迎接我“热脸”的是比平时更高的笑浪。

  那时午间的阳光里,一阵又一阵暖心的笑声、快乐的叫喊声在冬日穿过松柏,飞上天空,传得很远很远。那声浪足以挽留匆匆而过的行人脚步,他们或驻足或莞尔一笑,洒下一路的羡慕再慢慢走远。

  偶尔,哪一家的午饭做迟了,心急的主妇是一定会端着饭碗赶来,生怕错过那一场热闹。

  约摸午饭后一个小时的时间,大家带着满足开心的笑,慢悠悠地挪动回家午休的步子,一路走一路咂舌回味,期待着明天的那份和谐热闹与快乐。

  一年又一年的冬日,那张青石桌总是忙碌的,那四粒圆圆的'石凳已经被常来的人们,坐成锃亮锃亮的青色;那条长长的蓝色木椅,走过风吹雨淋的日月,早已斑斑驳驳尽失了原有的色彩。

  记忆里,我就这样在这里快乐地跨过六年的时光,同时在一日日地销蚀的还有愉悦。年轻快乐的我,哪里知道,有一天,这里的快乐会走远,只剩下那条斑驳的长椅;哪里知道,那条走过经年斑斑驳驳尽失了原有色彩的木质长椅,有一天会孤零零地遗失在时光里;又哪里知道,和他们的美好相遇,等在那里的终是一场离别……

  后来,进了城,日子里唯一缺的就是这份由衷的快乐。这条长椅便常常在眼前晃动,在记忆里回荡……

  轻轻地轻轻地倚靠在这条不知孤单了多久的长椅上,思绪还滞留在那份暖心的快乐里。有人从我面前匆匆走过,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年纪比我大。疑惑间,我忍不住对他微微一笑,他的脸上勉强扯出一丝暗含些许尴尬的笑容。

  我像对自己又像对他,轻言道:“我也曾是这里的老师。”

  他平静地看我一眼,停了停他的脚步,淡淡地说了句:“在这里当过老师的人,很多,走的也多。”

  我颇为不甘地说:“我一毕业就分在这里,呆了六年才走的,按说,我应该认识你呀?可是……”

  “我认识你,你是一中的。你不认识我的,前年我才从二中来这里支教,带了一届初一的孩子,他们舍不得我走,我就留了下来,想带完他们初三再回城。”

  不知何故,我心里“蓬”地升起一团火,暖烘烘的,在冬日的午后灼灼地燃烧起来。那条孤单的长椅或许曾在风霜雪雨中寂寞过,但是它也在光阴里热闹快乐过,接下来的日子,它也许会拥有更多的精彩。我自顾自地沉思着。

  “如果,你没事,我,走了。”那个二中来支教的老师说。

  我对他再次笑了笑,挥了挥手,意思是“再见!”

  看着他有些落寞的背影,我想大声地喊过去:我也是来支教的,来接那个受了公伤老师的班。但是,我没有大声地喊过去,他终归是会知道的。就像这条孤单了很久的长椅,落寞地呆在时光,从来没有试图去诠释什么,但我知道,我懂!

  静,依旧弥漫在这个冬日的午后,但是,不是有暖阳么?摩挲着暖暖的椅背,不是依然有暖意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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