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经典散文
我在老家那个乡镇工作过九年,街上有个人们公认的口齿不清晰的“傻瓜”——哑子。我有四年没去过那里了,前不久办事去了一次,那哑子还记得我,能叫上我的名字,我很惊讶他的记忆:“人走茶凉”是不是正确的,值得考量。
哑子爸妈去世很早,没有读过书,智力极差,大冬天也起得很早,去帮屠户们扛肉什么的,以此换一顿可口的早餐。
他有一个亲哥哥,是个建筑老板,家境很不错,他自己却住在烤房里,稻草窝。我没有去看过,但知道,就在集镇东头水电组的后边。按理说,这样的家境,他是过得理所当然的自在。
兄嫂不管他,是因为曾经他上山砍柴,把柴刀丢了,记忆很差,找不着了。还因为,他不会讲卫生。有一年夏天,他得了严重的脚气病,在烤烟房里呆了差不多一个月,双脚的脚趾烂掉了,从此走路有些跛。但却长成了一个大男人。
后来,兄嫂的勤劳,把瓦房变成了平房。二十世纪九十年代,这里都一样的农村经济模式,农村大都种烤烟,他家也种过,那烤烟房就是那时留下的。那个时代,特意给他留下的,就那个烤烟房了。那是他的栖息地。
他现在也逐渐进步,哪里有人过世,他都去,用慈悲人给他的零钱买一串鞭炮,然后步行着去。不管多远,不管认不认识的人家,他都去。有时半夜才到,累不累,不难想象,直到死人上山他才回家。
他这样的人,也有人嫌弃他。他很脏,大热天无法近身,臭气熏鼻。以前,大事小事,他不上桌,都是主人家盛一大碗饭菜让他在旁边吃。现在,他要回了属于自己的基本尊严——吃饭上桌了。喜欢他的人,是多数,会与他一桌共餐,给他夹菜什么的。他不白吃,他要帮着主人家干很多的活儿,没人吩咐,他自己会找事干。
说起本能,他也有发情的时候,见着漂亮的女人,他就在附近傻看,次日,他就会给他最熟悉的'人用手掌伸开状在胸前比画:“好大!”激动地发出呵呵呵的得意笑声。
大热天,裤子单薄,有时候用稻草绳系着裤腰,偶尔会掉下裤子来,满胯的黑毛和一根又长又大的柱子就自然地显山漏水。因为这,当初很多婆婆客见状不喜欢——会跑开,胆大的会严肃地提醒他把裤子系好。后来,大家见怪不怪了,毕竟不是常常发生事。要是他是正常人,他也会害羞的。
不知道有多少内心伤心的女人喜欢过他,因为他人不错,朴实,不懂奸诈,唯一的缺陷:智力严重残疾。他分不清是非,他只按照他的本能意识行事。老实说,我惊讶过他的“特长”。
因为他按本能行事,曾经在肉行,因为他骂人,干扰过我们的工作,加上少数屠商火上浇油、捣乱,我的一个同事为此打过他一耳光。再后来,我们去肉行登记时,他不再骂我们了。但他还会偶尔骂别人。
他要抽烟,大底与他长住烤烟房有关。喜欢抽烟,每个有烟瘾的人知道,或许是潜意识展示男人的阳刚本能。每次见到他,他就会主动叫我“满满!烟”,我就给他一支,有时还帮他点上。喜欢他的人也如同我一样递烟给他,也有给他点上的,但不多。
现在他走人家,都是要一包烟了,给一支烟他不乐意,还会嘀咕,也不会帮主人家干活。当然,很多了解他的主人家,主动给他一包烟。看来,他懂得与时俱进了。再弱智的人,也有进步的思维意识。
时代的进步,也会改变一个人的思维。
记得我在那里工作的时侯,他模仿人家捡垃圾换钱,他喜欢破铜烂铁、废纸屑......很长一段时间,见过他换得一把零钱得意地数着,然后用力地插进脏兮兮的上衣口袋里。为此,我心里为他高兴。他用自己的劳动成果,能买很便宜的属于自己的烟了。他抽烟的姿态很陶醉,偶尔能吐出又大又圆的烟圈来。
那个年代,舞厅盛行,集镇也有舞女妖媚,他那时在舞厅大门远处观望的时间较多,当年的他正处于青春期,男人本能的意识在作怪。
看到舞女的媚笑,他就不好意思地用黑乎乎的脏手捂着半边脸窃笑。能想象,他当时的心里有多美:“这个美女喜欢我了……”。这样的自恋,我想,每个人都经历过或正在经历着。
最难忘的莫过于他用手比画着对他熟悉的男人、女人说“好大”!还有他最真实的本能的笑声,像正常人突然听到天大的新闻一样激情洋溢。
那个年代,从他的穿着看得出,那个时代不富裕。大冬天,发达的胸肌裸露,常常穿着破裤子,有时两只脚着不一样的破鞋。这些年,似乎富裕了一些,或者民政部分的服务工作积极一些,我这次见到他时,他穿得完整了一些,至少没有着破衣破裤,鞋子也一样了,头发依旧没有改变,仍然蓬头垢面。
这次见到他,他站在集镇大桥西头,正在看挖掘机改造街道作业。他见到我很亲热,主动叫我“满满”,我给了他一支芙蓉王香烟,他掏出打火机高兴地点上,深吸了几口。
接着问我:“满满!来这做啥?” 他叫男人都是“满满”。
“有点事”,我像原来一样亲和地回答。
他“哦”了一声,继续津津有味地看着挖掘机,眼光从我身上移开了。在我与他再相见的日子,证明“人走茶凉”不全对。
正常人,却默认了“人走茶凉”的潜规则,这不能不说是悲哀。
【哑巴经典散文】相关文章:
1.哑巴抒情散文
2.哑巴的雪散文
4.哑巴歇后语
5.摆渡的老哑巴作文
6.经典散文
8.哑巴叔的爱情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