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故乡优美抒情散文
腊月二十七,漂泊的我再次回到了令我那魂牵梦绕的故乡——郭家坡。
沿着亲切的小路,踩着零碎的炮屑,来到了我尘封已久的家。庭院深深老屋空空,映入眼帘的尽是斑斑狼藉。倏忽间,我的心就到了零下,一种无法明言的惆怅顷刻便填满了我胸膛那个叫左岸的地方。
望着断壁残垣,我只能落寞地在记忆的深处,一点点打捞着故乡老院曾经拥有过的幸福……
那是一个物质匮乏的红色年代,我们站在故乡高墙四角的院落,饥肠咕咕却精神无比,把欢歌笑语洒满了故乡的每个角落。记忆中的老屋,它是一堵抵御风霜的城墙,是父亲用他坚实的臂膀筑成;记忆中的老屋,是一碗热气沸腾的荷包蛋,它是母亲用她温暖的怀抱做成。然今天的我,已是一个十足的浪子,远离故乡朋友,抱着我轻飘飘的梦想,投身于别人的`城市,如无根的浮萍,四处漂泊。
那年,当我一个人病倒在云南边境的无人区时,望着死神狰狞面孔的我黯然泪下,我之所以流泪,不是怕自己死去,而是怕死在那千里之外远离故乡的黑土地上,无人收尸带我魂归故土。那一刻,我悲痛欲绝,我好想,好想回到我那远去的故乡啊!
看着灰遮尘掩的老屋,望着熟悉的家什,我想起了满头银发裹着小脚总是一脸慈祥的祖母,想起了身强力壮曾如山般呵护过我的父亲。而现在,他们早已弃我而去,更于老屋作别多年,长眠在了故乡郭家坡的一隅。对着老屋,我多想说声:时间啊,请等等,再等等吧!
每次归乡,我都一次次地暇想着把自己留下来,接过那根压弯先人腰椎的扁担,锃亮父亲生锈的铧犁,将僵化的黄土从新一坳坳翻耕,过那种《诗经》中“同我妇子,彼南亩”恬淡而平庸的幸福生活啊!但暇想毕竟是瞎想,二十年于红尘滚打的我,早已有了城市的些许洁癖,无法将故乡泥土吞噬下咽。而我,终究是一只风筝,故乡,是牵着我柔弱灵魂的那根线。这个曾撒下我太多笑语的地方也蕴藏了我太多太多无法磨灭的记忆。
今夜,我又一次彳亍在它的身旁,小校的那棵合欢树下,再也听不见清脆的高歌声。那个曾捉过迷藏打过沙包的操场里,再也难以觅得那一个个熟悉的身影了,只剩一轮山月,将形单影薄的我冰凉地映照……时间啊,它多像一位鬼斧神刀的雕刻师,转眼之间,就将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了!真情啊,为什么总是在我们失去以后才知晓,那纯真的童趣与飞扬的激情也会随着年轮而一同逝去,那最初的心,最真的梦不知何时,早已被岁月的车轮碾碎在了成长的途中。
期待中,除旧迎新的鞭炮终于开始了彻夜炸响,盏盏香烛在除夕夜中散发着温馨吉祥的亮光,锣鼓震荡着群山,远去的故乡被妆扮得像一位待嫁的新娘,举手投足间,处处都蕴藏着阵阵莫名的窃喜。
天南海北归来的兄弟姐妹们,久别重逢齐聚一堂,点起了烟,斟满了酒,诉说着那一段段往事与往事中永远童真年少的我们。今夜,让我们酣畅淋漓地喝吧,什么也不用说,什么也不用讲。举杯吧,我的哥,我的弟,我亲爱的兄弟姐妹们,今夜,不醉不归!就让我们躺在故乡香醇的酒碗里,安然入睡吧!
离别的时针一刻刻逼近,在发小虎子的提议下,我们一起登上了心中那座神圣无比的山梁。
多年来,登梁踏梁一直是我心中一个小小的夙愿。好多次,我都想在故乡的山梁上好好走走看看,用心丈量下我与故乡的距离。满以为自己是个不太在乎的人,直到登上梁的那一刻我才知道,其实自己已经在乎的太多了!
我们徜徉于梁上,走走停停,说说看看,望着过去熟悉而今如此陌生的村落、沟壑……心却像打碎了的调味瓶,五味杂陈。那清澈如泉眼的眸子里,在也挤不出一滴透明的泪水了;那锦瑟年华中多少兴奋的吼叫,而今却只能用凄婉无奈的一笑不了而了了。岁月啊,多像自己的影子,当低下头来仔细观望时,我们竟难以置信,那就是自己茫然不知所措的投影。
虎子说,登高远望,最能触景生情,说不定你已经写了首好诗了吧?我笑笑,对他说,我已经很久没有写我的蹩脚诗了,我不是诗人,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一定不会是了吧,我想。
站在西梁头上,踩着初春萌动的藨草,望着被翻修一新的古庙与古庙中几棵森严的松柏,我想起了顾城的一句诗:“我非稗草,常枯常荣。我非老庙,千古无情。”
我抬头向天,空茫的苍穹下,一只无名鸟从空中掠过,锈迹斑斑的阳光泼了一地。我迷失了,记忆中故乡的天空总是纤云弄巧,明媚的阳光总是将它一再地铺陈,流淌……
而我,终究是要走了,再次远离故乡,依旧抱着我轻飘飘的梦想,穿梭于别人的城市。挥挥手,我将单薄的背影投给了故乡,故乡的群山却将我反衬的一小在小,我愈走逾远,地平线上,我的身影,变成了一个长长的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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