拽住记忆的手的优美散文

时间:2018-11-27 12:04:25 优美散文 我要投稿

拽住记忆的手的优美散文

  时光,如一轮磨盘一样不停地转着,转着,倏忽间,又是一年端午。

拽住记忆的手的优美散文

  我的记忆里也有一轮磨盘,可那个陈旧的磨盘已经像是隔了几个世纪一般陌生而空洞,它能留给我的也仅是在此一刻特定的时分单调地转动着。母亲早年常常和我说起在困苦的年月里天不亮就起来一遍遍推着那磨盘碾粮食,可我认识磨盘的时候,尽管日子还不算富裕,然而母亲已不用再那么辛苦了,我们家里已经见不到那个东西。

  邻居一个远房亲戚的西下房里有一轮碾盘,我感觉很新奇。记得很清楚那个房子是用来堆放骡子草料的。那轮磨盘就在铡好的干草堆里,它像是一个想要抢场的配角儿一样拼命露出它的半颗脑袋,意欲引起人们的注意,可一直也没把整个脑袋露全过,那屋子里的草是没了续,没了续,每次我看到的时候,它总是那个不变的样子。因为那个门几乎常天都是半开的,所以每次进他家院子我就会不由觉瞟一眼。

  在我的眼里,它像是一种玩具,光溜溜的磨身,滑溜溜的木柄,看着就真的想推上几把玩一玩。年少无知的.我啊!当时怎么也想不到它那么多年孤独地躺卧在那个角落里,也许是在向更多的人昭示着一种久远的记忆,它更像是一种时代的产物,也像是一种时代的向征。如果而今,再让我轻轻去抚摸一下,想必,定能触摸到一份沉甸甸的感觉。

  那么笨重的石碾,当年母亲瘦小的身姿怎么就能一遍遍推个来来回回?而我的姥姥不也是一路推着它,走过沧沧流年吗?姥姥的母亲,还有如同姥姥的母亲一般的太多太多的女子,不都是在那磨盘里消耗过青春,也洒落过汗水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邻居的家败落了,而那个磨盘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是随同主人一起长眠在了历史中,还是腐朽成了一粒粒无名的尘埃,我不得而知。

  我所能想到的是,很多与磨盘一般的东西,都渐次淹没在了记忆的长河中。

  很久以前读到路遥的《平凡的世界》,里面有一段关于村支书田福堂得病后的描述,原文我自是记不得,只是里面提到了磨盘。说他拖着病恹恹无力的身子,在暖洋洋的太阳下躺在院子里的石磨上。那时,我想到了邻居家那个石磨,那也是我至今为止见过的唯一的一盘石磨。

  那一刻,我感觉到了亲切,也更喜欢了路遥的文章。那一刻,我也拼命在路遥的文字里找寻着更多似曾相识的记忆。

  只是,太过单薄。光阴这水流,看似平静,却暗涛汹涌,那些记忆不过只是就那么轻轻闪现了一下,便没了影,无了踪。

  就像鼻尖上那阵阵的粽香,尽管我努力想要凑在记忆里闻一闻,找一找那浓浓的苇叶香,可,总是像少了些什么,已然再不会让我垂涎三尺。

  我很爱吃粽子,从小便爱。于是每一年都在翘首以盼着端午的到来。喜欢看母亲把一盆一盆用糖水泡好的小米,糯米端到炕上,然后将一把一把的苇叶浸在水里,再放上一小盆子的红枣。这杂七杂八的东西摆放好的时候,炕上却显得凌乱不堪,母亲坐在那里正儿八经地将苇叶在手里折叠,然后放米,再放枣,而我却是偷偷拿上几个枣喂在嘴里,那时候的红枣不知道为什么是那么的甜。

  小的时候,家里日子还不算富裕,能包上粽子这可算是奢侈的事情了,一般人家都是小米多些(因为小米是自家产的),糯米少些,红枣更是一个粽子最多放一个罢了。母亲不算包粽子的高手,我看她也是有点手忙脚乱的样子,等她包好的时候炕上也是沥沥啦啦到处是水,而那粽子一看就是透着朴素而简陋的感觉,可那已经足够让我们迫不及待了。父亲在院子的灶台上烧上一大锅的水,然后母亲一层层放好,盖上。这就开始了漫长的熬煮,记得那可是很难熟的,需要父亲一遍遍地翻看,添柴禾。等到煮好了,我们也早困得不行进入了梦乡。

  等每二天早上,一睁眼,第一件事情就是和母亲要粽子吃。母亲笑着端来,我手忙脚乱想要快点撕开苇叶,那当时看到母亲系的并不牢靠的绳子却怎么也解不开,于是嘴里就嘟嚷着母亲真多事,就不能简单捆一下就好吗?弄得人想吃也吃不上。母亲说:“你馋得不行了。”我告诉她我都馋了一晚上了。母亲只好取来了剪刀,这下好了,一剪子下去,三下五除二那香喷喷,甜生生的米团团就进到了嘴里,那种香,是说不来的感觉。

  到了学校,自然也是免不了和同学们炫耀一番,譬如“我妈给我煮粽子了,你妈煮了吗?”“哎呀,我今天吃粽子了,特别甜。”如此等等。

  后来,再到端午,母亲说要包的时候,我便说:“别包了,那多麻烦,反正现在也经常可以吃到那个东西,不是多么稀罕了,想吃,我给在街上买一些回来就是了,多受累。”母亲执意不从,固执地又开始包。

  当然,那浓郁的粽香也让我无形中妥协了母亲。总感觉自家的粽子不好看,却真真的好吃。

  又过了些年,大哥二哥也不怎么回去了,母亲也老了,我便真的不忍心她再受那份累,强硬地用各种理由说服着不让她再去包粽子,可喜,母亲应了。于是给她买一些回去,反正哥哥们也不回,而我也不能回。

  虽然还是在吃着粽子,可那份端午节的感觉却淡得好不清寡。也至那以后,我再没有吃到那种香到骨子里的粽子。

  其实现在街上卖得粽子包得工工整整,棱角分明,里面也见不到半粒小米,全是清一色的精软糯米,而红枣也被更甜的蜜枣所代替,可我怎么感觉倒是吃不出一种浓郁的感觉来?总是浅浅,淡淡,像是在应付着舌头似的。

  说实在的,现在冰箱里还躺着好几个粽子,好长时间了可一直想不起来吃,街上天天都在卖,能有多少的新鲜感和欲望呢?

  与之相反,当地风俗要戴在手腕上五色的花线绳倒是被大炒热卖。小的时候只记母亲特别能在晚上的时候,忙碌完一天的事情在昏暗的煤油灯下,从她的针钱篓篓里找出鲜艳的五色线,挽起裤角在光光的腿上搓来搓去,不一会儿长长的一条花线绳就诞生了。她把这个分别系在我的胳膊腕上,腿腕上。呵,好不漂亮。看到母亲的样子我也常常想要效仿一下,结果总是搓出来松松垮垮,远远没有那份美感。

  然而,总感觉搓的不是一条细细的花线绳,而是粗壮而厚实的快乐。

  要说现在真的是生活好了,什么也跟着进步了,只要有钱,什么都会有。小到一根微不足道的花线绳都会有人为你安排得周周到到,看那繁多的花样,真真的是眼花缭乱。可恼,我没有半点购买的欲望。看着它们,能让我想到。

  我宁愿回家翻箱倒柜地找出五根花色线,一如当年学着母亲的样子为女儿搓一根,就算不够耀眼,可我看着有一种舒服与亲切的感觉。

  也许,我是一个过了分怀旧的人,也许一个人开始了怀旧就证明心在慢慢变老。可是我也是真真切切喜欢着那些年那些淳朴的东西。

  时间,像记忆里那轮陈旧的磨盘一样转着,转着,一个不小心就转到了端午,又一个不小心转到了白发苍苍。终将,记忆和磨盘一样被淹没于光阴之中,成尘。

  而我,只是想在记忆还有一息尚存的时候,努力拽紧一点,拽紧一点是一点……

  呵!记忆别跑,让我拽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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