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知青老师随笔散文
在教室里,她没有做过我一天的老师。可在我人生的启蒙阶段,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她确确实实是我实实在在并且至关重要的老师。
她当时在我生活的连队里插队,因根正苗红被任命为知青连指导员。说真的当时九岁的我真的好怕她好怕她。因为一个不巧,我曾看见她把一个大个男青年训得战战兢兢。那时我发现,漂亮的她厉害起来原来是那样的可怕。
这种“可怕”一直盘踞在我的脑海里,一直到几个月后的一个夏天的中午。
那时的我虽然只有小学三年级,可对课外一些读物的渴望异常强烈。一次,我在邻居家坍塌了的破仓房里偶然发现了两本小说,记得是《西游记》和《水浒》。欣喜若狂的我为了不让妈妈发现(当时读课外书会被家长视为不好好学习)每天中午吃完饭便早早跑出去,在一个僻静的砂场边看上一个小时后再去上学。
那个夏天的中午,我照例躲在砂场看书,却完全没有发觉她的到来,直到她轻轻抽去了我手中的书。看到是她,那种源自她的“可怕”感觉马上充斥了我的全身:我不知下一步会发生什么?可害怕顶多在我心头停留了一分钟便消失了。因为我看见,当她翻着那本厚厚的《西游记》时,脸上的表情越渐柔和起来。是那种在她脸上很少见到的柔和。“你喜欢看书?”她蹲下身轻声地问我。“嗯。”看到她温柔一面的我受了鼓励般使劲点点头。“这些书是哪来的?”“捡的。”“这些书不可以让别人看到,知道吗?”她亲呢地摸着我的小辫子,近似耳语地对我说。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时的我,还不知道,这些书,当时还是被禁读的。
后来,她经常在我上下学的路上等我,悄悄塞给我一些市面上买不到的书,并叮嘱我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包括我的家人。
就这样,在九岁到十二岁这个期间,我在她的悄悄帮助下,读过了《红旗谱》、《创业》、《太阳照在桑乾河上》、《钢铁是怎样练成的》、《星火燎原》、《我的大学》等30多部中外文学巨作。虽然那时,对每部作品诞生的社会及历史背景还理解不透,但每部巨作特有的文学艺术水平对我的.熏陶,令我不论在当时学堂里写作文,还是成人后从事文字工作,都受益匪浅,甚至对我以后的成长和人生都可以说是至关重要。
后来,她走了,在我十二岁那年,她因为特殊原因返城了。她走得很急,甚至没有来得及让我当面对她说声“谢谢”和“再见”。我当时很难过,但又想她肯定会给我来信的,并会给我寄很多的书,就像她在这儿时那样。可这种期望随着日子的加深,很快变成了每天一点点噬咬我那颗童心的失望和绝望。我开始恨她,恨她如此无视一个孩子的感受。
这种对她的恨,一直持续到我上高一年级那年。
那年,大批知情回访。通过他们,我辗转听到了她的消息:“返城后不久,她便突发心脏病去世了。”
也就是在那一年,过去只喊她“苏姐姐”的我通过知青们的回忆录第一次知道并永远记住了她的名字:苏丽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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