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抒情散文赏读
温度一天天降低,寒风一天天凛冽,草木一天天凋蔽。水瘦了,山寒了,冰天雪地说来就来了。
站在冬天的路口,总会让人从头到脚的清醒。
这是一个让人大彻的时节,看似一切都在沉默,都在停顿,实际上全都在清理和整肃,全都在思考和觉悟。
季节如是,人如是,事也如是。
冬天,像极了刚烈的汉子,但从不失睿智。冬天,像极了那位头戴毡帽、手筒双袖的老人,深邃的眼里流露着饱经风霜的狡狎。冬天,像极了那个屡犯错误,立雪程门,不动纹丝,直至暮色沉、雪满身的半大小子。
满树飘零的落叶和漫天飞舞的雪花,终归铺成了一地厚厚的宁静和彻骨的冰凉。
冷生静,静生定,定生慧。冬天,默默地冷静在岁月的街角,疑固成冰,幻化成石,棱角分明而晶莹剔透。
该归仓的全都归仓了,该留给大自然的全都留给自然了。
秋收冬藏。只有经过发酵、后熟、陈酿的,才会更加饱满、厚重和香醇。
姜是老的最辣,季节是冬天最熟。
那红红黄黄的山野,那滴水成冰的寒流,那铺天盖地的白雪,那如刀似箭的朔风,那粗壮的白萝卜,那肥胖的过年猪,那红透的春联,那劲爆的礼花,那热气腾腾的年夜饭,那开怀大笑的老人和孩子……全都沉甸甸的,透熟。
一年到头的收成,全在这个季节里抢着盘点,全在这个季节里赶着回家。这时我才明白,为什么人们赞美秋天时,秋的.脸上总是挂满了秋红,那是相比之下,冬天有更多的成熟,更多的喜悦。
农闲了,到家了,卸下一身的疲惫,盘一节灶,做一座酒,把山村的冬天窖得更熟。
大树、小树,全都增添了新的年轮。宇宙,也在这冬天里成熟。
午后,风定,艳阳天。无论你在哪里,无论什么姿势,只要你走进阳光里,待在阳光下,你就不得不感慨,这冬天的阳光,真的是一年四季里最亲最暖的最爱。
“杲杲冬日出,照我屋南隅。负暄闭目坐,和气生肌肤。初似饮醇醪,又如蛰者苏。外融百骸畅,中适一念无。旷然忘所在,心与虚空俱。”即便晒热了背,晒红了脸,晒晕了头,晒出了汗,也没几个愿意离开的。
没有哪个季节能有如此温暖啊。
循着青烟,走进山野,竟是户户有火塘,火也正旺着,黑黑的大茶壶冒着热气,吃吃地响。这火塘,是山里人家一年四季最为温暖的所在,冬天更不必说。晨昏起坐、三餐六饮、家长里短、迎来送往……全都以这里为起点,又全都以这里为归宿。
亲情的团聚是温暖的,冬天的团聚更加温暖。老大的雪,纷纷扬扬地下。一大家人,男女老少,围在一起,吃一桌麻辣鲜香的火锅,喝两盅老酒,侃一侃幸福开心的事儿,聊聊红红火火的日子。其乐融融,其情也融融。
小麦苗出土了,绿油油的,在清寒里渐渐长高。这是冬天里少见的鲜活的绿色,这是农人们憧憬的来年的希望。今冬麦盖三层被,害虫病菌一扫光啊。
冬耕悠闲地进行着,再大的土疙瘩低温冻过之后,雨雪一润便会酥透,变成松软的壤土。
一年的柴禾早准备好了,门前的院场边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封山育林了,全是成捆的枝桠,细细的,长长的,压得实实的。
来年的计划理了又理,算了又算,该鼓的劲都鼓得差不多了。
冬天到了这么久了,春天还能远吗!
沉默的冬天一刻也没有闲着,它正忙着为春天备肥。它还琢磨着,按照惯例,再给夏天打一双草鞋,再给秋天编一只背篓……
可它给自己,什么也没有做。它的眼里,只有别人,没有自己。
有这样的季节,能没有希望吗?
大地无声,那是它正在为来年聚积底墒。草木无言,那是它正在为来年酝酿繁华。时光静美,那是它正在为来年谋划峥嵘。
所有的都在准备,所有的都有准备,这样的季节,能不让人充满希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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