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红莓七月荷散文精选
记忆中永远不能遗弃的地方,大马路、矮平房和一片片方竹林。天蒙蒙亮便荷锄赶路的人儿,东边说开来,西边应声附和。青年力壮的腰板像菖蒲往上拔,年逾花甲双鬓银白的老人猫着腰踽踽前行,我外公就是其中一个,佝偻着腰。我妈也记不得外公是什么时候开始驼着背的,可能是土地改革前的那个小小少年,也可能是经营起打铁铺后长年累月握锤所致。但外婆身后却永远带着个活力迸发的影子。
五十多岁的外婆,丢丢秀秀,一头茂盛的齐耳短发伴随着她果断的步伐有秩序的抖动着,一上一下,干净利索。
村子里的屋舍俨然有序的并排着,在外婆家前面有一个方形的大池塘,横跨了四户人家。用来淘米洗菜再好不过。房屋百米开外是一条河。这条河叫“田观河”。按诗人们的说法,这应该是养育了好几个村庄的河流。
没有人告诉我这条河有多长,但这样也好,因为我一直把它定义为是我见过的最无边无际的河流。后来我去镇上读中学,学校组织外出踏青,地点便是学校后面不远处的田观河岸边。而外婆家离镇上也是有些距离的,坐上大巴车也需要近二十分钟。
后来我去厦门读书,见过无数的海,蔚蓝而波澜壮阔,海天相接,见过无数夕阳下的沙滩,柔软细腻,唯美迷人。但永远没有任何一个大海,比得上我记忆里的那条平缓流淌清澈明亮的河,它好像话很少,什么都不说但又默默地教你做一个朴素的人。也没有任何一个沙滩,及得过我儿时嬉闹过的河岸边,那河岸边嫩绿如茵的一碧千里的草坪,像一张饱含灵气的绿毯,保护着你,你在上面翻上十几个来回都不会伤着一点。
不过开始冒出小白碎花时候,你便不敢轻易打滚儿了。春日里来几场雨,几阵春风后,那花结出的青青绿绿圆而饱满的果实便在煦日里透出腥红的色泽来,被带刺的圆圆叶子簇拥着,像玛瑙般鲜红欲滴,随着微风晃动着。舒展绿意的草坪里摇曳着星星点点的红玛瑙,故乡的人叫它作野草莓,三月里果实鲜红欲滴,故又叫做三月莓。
而今,已多年未见过那般绿毯似的草和腥红似血的三月莓。但外婆为我采摘三月莓的日子却总拿来细细数数。
牵着我,外婆瘦小单薄如纸的身子,一次次为我弯下去采摘三月莓。那浓厚茂密的头发伴着她缓缓弯着的腰垂落几绺,在饱满的额头前随着春风佛动。那腥红的三月莓一次次将血汁深深嵌入外婆沟壑纵生手掌里,一道道都诉说着血红的爱。吹面不寒的杨柳风,依依念念吹动着我久思成疾的心,我那永居天堂的外婆,那里是否布满了故乡的三月莓,布满了我热滚滚的思念。
逢七月,家门前那个大池塘一天天热闹起来。小时候见过最美得花便是夏日里的荷花了,高耸在湖面上,坐落在湖中央,像一位位高贵端庄的公主。周围是很多的荷叶,像衷心守护着公主的骑士,有高大英勇,也有短小精悍。大如磨盘,小如碗碟。有徜徉在池面上,也有高出池水面一大截的。
这个时候的荷叶拿来蒸馒头是最清香的。家家户户的烟囱里冒出的青烟里都会透出一股清香的味道,萦绕着整个村子,外婆采摘来一顶顶新鲜的荷叶,用剪刀裁成一个个的小圆片,厨房桌子上是已经揉好的排排摆好的小面团,每片小荷叶包一个面团,然后放进大蒸笼里面,灶肚里再烧上往年的'棉花秸秆。
蒸好的荷叶馒头清香入脾,但我小时候是不大爱吃这些略带苦味的馒头,总觉得这东西入口如药,虽清香却微带苦涩,但那味道却是我至今最为怀念的。后来我不止一次地问外公为什么对荷叶馒头这么喜欢,我也永远忘不了每次外公听完后的神情,总是轻轻动动嘴却什么都不说,但那安静的眼神却完完全全说服了我。
直到后来我长大,才渐渐明白:爱永远都是藏不住,嘴巴不说,眼睛也会悄悄告诉你。
外婆也是七月的一个雨天去了天堂。
我也有个天堂,那便是外婆的手,皱巴巴的几乎没有重量,牵着我,却握住了我全部的世界。
后来,我去了外婆的墓,是在临河的后坡上,微风夹带着荷叶清香,拂过小土丘,故乡的泥土是一种特别的颜色,蜡黄如我那操劳一生而布满皱纹的手,也是那双手一直撑着我儿时的天堂,编织了我儿时多少的美梦,炊熟了我儿时多少的馋。
在数日个昏黄灯光下,她戴着老花镜,一动不动地坐着,把一针一线穿过那厚实的鞋底板,手指上戴着顶针,去推锋刃的针,从后面将针拔出来后顺势娴熟地把针往头发里头蹭蹭,就这样,她一言不发地在灯光下,弯着腰,透过老花镜默默地勾勒着我脚下的路,让我不敢走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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