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散文随笔
20xx年的第一场雪已悄然而至。
在故乡竹林边听那潇潇落雪之声,让我神游八极遐思无限。我喜欢雪,我喜欢诗,我更喜欢雪天读诗。握一卷古诗,坐山溪松树下,读诗听雪,让我踏入苍茫的远古,融入那“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的《诗经》。让我想起那雪夜访戴的晋代怪人王子猷,想起了明代遗民张岱的《湖心亭看雪》,“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是景我们觉得美,是情我们没有亡国遗民体验之深。
历代写雪的诗汗牛充栋,但我独爱唐人写雪诗。唐朝乃诗歌国度,诗人辈出,佳句如云。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那些咏雪的名句,也如同这雪花一般翩翩飞来。岑参的《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让后来写雪者叹为观止。谁说比喻是蹩脚的,还有比这新颖的比喻更形象更准确吗?读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我为之倾倒。孤篇压全唐,稳摘诗坛桂冠。但又常常为之遗憾:如此大手笔,为何不写首“寒江雪飘夜”? “飞雪带春风,徘徊乱绕空。君看似花处,偏在洛阳东。”刘方平的诗,也是以花喻雪。
这是唐人乐观向上的人生态度。是啊,“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怪得朔风急,前庭如月辉,天人宁许巧,剪水作花飞”。陆畅还是以花喻雪。可天人剪花还是从人间学的。这够浪漫的了。韩愈的《春雪》:“新年都未有芳华,二月初惊见草芽。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似一幅优美的“白雪飘飞盼春图”。
新年即阴历正月初一,这天前后是立春,所以标志着春天的到来。新年都还没有芬芳的鲜花,就使得在漫漫寒冬中久盼春色的人们分外焦急。一个“都”字,透露出这种急切的心情。一代帝王李世民《望雪》诗写道:“冻云宵遍岭,素雪晓凝华。入牖千重碎,迎风一半斜。不妆空散粉,无树独飘花。萦空惭夕照,破彩谢晨霞。”雪天晨夕,色、光、影、风,交织成一幅完整的图画,读起来真有置身冰天雪地之感。诗中“无树独飘花”一句,将雪花比作花瓣飘飞,我觉得不但强过“空中撒盐”,好似也比“柳絮因风起”更有美感……
我不知唐代有多少诗人写雪,也不知唐代有多少首写雪的诗,我爱刘长卿的“风雪夜归人”; 我喜欢白居易“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向刘十九雪夜讨酒的真情;我感动高适在大雪之日吟出的“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的乐观;我同情孟浩然南归阻雪时,“旷野莽茫茫,乡山在何处”的哀愁;我佩服李九龄“霜梅先拆岭头枝,万卉千花冻不知。留得和羹滋味在,任他风雪苦相欺”,对梅花的赞美;我更向往柳宗元寒江独钓的意境:“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勇敢者,忍受着“惊风乱飐芙蓉水,密雨斜侵薜荔墙”的迫害和痛苦,在“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困境中也豪不放弃心中那份执着与坚持……
雪还在飘飘荡荡,洒洒扬扬,这漫天的雪,还是唐代的雪吗?
唐代的雪浪漫,唐代的雪飘逸,唐代的雪深沉,唐代的雪韵味无穷,唐代的雪让后人怀念向往……
我多希望漫天的雪花化作一艘晶莹的大船,沿柳宗元独钓的寒江,伴一豆灯火,展半卷唐诗,听雪落篾篷,飘然东去,在这个纯净洁白、凄清萧杀的世界里,把红尘缠绕的灵魂,让唐代诗人笔下晶莹玉洁的雪来一次洗礼……
雪落唐诗,唐诗飘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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