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散文:故乡的春天
故乡的春天是不属于古诗的。在古诗里,寻不到故乡的影子,也许有的只是似曾相识的意境。也许山岭重重,诗人的足迹总被延阻,但故乡的春天同样充满了诗意。
家乡的柳树一定和别的地方的柳树是不同的,既是种类的不同,也是风采的迥异。故乡的柳树是乡里萌芽最早而又落叶稍晚的一种树,枝叶向上,不肯低垂,不肯扭捏,那种坚韧,像故乡人的性格:不张扬,质朴而又坚强。
早春的风里,柔柔的柳枝,也许不是纤细修长的,也许不是柔婉婀娜的,但鹅黄的芽子,紧跟着迎春,在料峭春寒里悄然蓬勃,却别有一番铿锵之美。可惜,那时候是不懂得珍惜呵护它的,每在寒食节,我们小孩子总要受大人的安排,去河边折几枝柳枝,回到家里插到磨盘嘴里和屋檐里。风里是否有它的哭泣与疼痛的呻吟我们是不得而知的,但那些来自于柳枝的哨子,我们确是喜欢的。哨声耿直缺乏曲调的变化,但是洪亮清脆,传得远,也许是柳树最纯美的情怀吧。
即使是和别的地方的柳树同类,但又在不同的温度,不同的光照下,经受着不同的风雨,肯定会有不同的高度,不同的摇曳,不同的凄苦。正如故乡早年的贫寒里,爷爷辈父亲辈的人们在贫寒的物质生活条件里倔强地耕作着,收获着薄薄的希望,依旧微笑着燃起炊烟,甩响赶羊鞭,虔诚地在地里挥洒着汗水,洒下希望的种子。
也许故乡的春天是不属于浪漫的。爱情都在寒食节那天明媚的曝光。相亲定下的姑娘,都要去婆家过寒食节,吃鸡蛋,都要去门前的榆树下搭好的秋千架上坐一坐,荡一荡,与大家见见面。尽管秋千架上坐得更多的是小孩子,尽管小孩子也不是为了荡秋千而来,每个寒食节和清明节都是令人难忘的。
记忆中的那些寒食节,给婶子们嫂子们羞红的脸,沉默的染红,染得色彩斑斓,现在想想,那也是一种浪漫,含蓄而娴静,温婉而恬淡。
故乡的春天是不属于浓艳的。田野里没有名贵的花,也没有奇异的草。星星点点的自在地开放着的,有小小的白色的荠菜花,有俏俏的黄黄的伶仃的蒲公英,还有苦菜花,也是小小的朵,淡淡的白。
最耀眼的算是迎春了,挂在崖壁上,曳斜在陡坡上,一串串,一片片,黄灿灿的,摇摇曳曳,捉弄着东风。可惜,花开的时候,故乡的春天也已经过完大半了。
万紫千红是难得一见的。只有杏花的白,桃花的红,李子花的白,漫山遍野摇曳生姿。梨花的白算不得妩媚,但一定是清新脱俗的雅致。浅浅的青叶里,银亮的白嫩,着一夜雨,盈盈欲滴,不显疲态老境,更显丰盈多情。至于青绿的榆钱,淡棕的杨花,自是香味更胜。每天提了篮子摘花拾花的情趣不必赘言,奶奶做的'榆钱饭,杨花豆沫虽算不上饕餮盛宴,在饮食崇尚自然无公害的今天,那确是令人垂涎三尺的山珍。
故乡的春天也是风的节日。春天一大半的光阴是在风里度过的。粗鲁的风不知疲倦地吼叫着,从山坡上跌倒山谷里,又不甘沉寂地裹着砂砾一阵又一阵地敲打着罩了塑料纸的木窗,“沙沙沙,嗒嗒嗒”,从早晨到黄昏,或者从傍晚到黎明。
莽莽的沙烟不会轻易地消散。所以常常是好几日的烟尘后,蓦地发现柳绿了,田地早已被?头新翻了一遍,一扫漫长冬季的萧索,让人眼前一亮。
东风总有平静的时候,在老家是听不到牧童的横笛的。春天的声音是单调的,没有陕北粗犷豪放的信天游,鸟的歌声确是常有的。“绿遍山原白满川,子规声里雨如烟。”也是南方的春天。李白诗里也写道:杨花落尽子规啼。看来他们的确是没来过我的家乡的。在老家,子规改名布谷。可惜,它总是姗姗来迟。杨花落的时候它还没有回来,它回来的时候,春天也是即将落幕的时候。
它每天不停地歌唱着,曲调清幽空濛,东南西北不停歇地吟唱,似是寻觅,似是倾诉,似是欢喜,似是忧愁,歌不尽,啼不倦。
故乡的春天其实是并不短暂的,短暂的只是花开的时间和更久的春寒,并以此给人们带来种种错觉。其实,这种错觉不仅带来了埋怨,也赠予了深沉的美感,它会让人永远铭记,春光短暂,要珍惜,要把自己的力与汗倾泻给荒芜,植下永不凋落的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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