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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属于我们的世纪读后感范文
很久没有看大部头的小说了,一方面是工作忙,另一方面这种忙也让心静不下来。拿到这本书,在书架上放了大半年之后,我终于翻开了。第一页,我就走进了故事里的画面。大块头麦克坐在酒吧里像一个意见领袖一样,吸引着全部人的目光。麦克是女主人公(我)的爸爸。谁不幻想着,自己能有这么一个身体强壮,又有脑子和魄力的爸爸呢。
但是故事并没有按照预期的方向发展,温暖的画面,持续了不到三页,小说的时间轴很快就翻到了爸爸老去的时刻。作者真是笔力惊人,就那么短短数十页的描述,你仿佛亲眼目睹了一个正直壮年的爸爸,以一种残酷的加速度,在你面前迅速衰老、颓败。不管多么强大的灵魂,都对抗不了时间,都只能困在一具注定会腐朽的躯体里,强迫自己接受这个身体的一切变化,包括死亡。妈妈抽烟、爸爸酗酒家暴。你依稀看到了一个悲剧家庭里,必备的各种因素。但是你也忘不了,在他们还年轻的时候,相爱的、美满的片段。他们把远道而来的亲戚们,一个个安顿在这个小小家庭里的妥帖和热闹。
这不是大块头麦克一个人的人生故事,而是绝大多数男人一生的缩影。你会达到某种成就、获得一部分人的认可,组建一个美满的家庭,有一个乖巧的孩子。幸福人生的要素,你一个都不缺。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你慢慢发现有些事情,不再朝着你想要的方向发展,你逐渐成了被社会遗忘的那一部分人,甚至是被抛弃的那部分人。故事往往在这里开始拐弯,表面上是酗酒和贫困让麦克走向衰败,但其实衰败是必然。人总要拿出一些武器来面对自己的衰老,也许是越来越固执的心态,或者更加小心翼翼地对待自己的身体。但不是谁都能永远那么正向,那种日复一日的确认自己是真的老了,带来的落差,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容易接受。
王小波说,人一切的痛苦,本质上都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这句话并不是说,有能力的人就不会痛苦。我的理解是,某种程度上来说,人的本质就是无能,痛苦是宿命,而幸福是奖励。其实把目光放开一些,冷静想想,人类能够做到的事情真的不多。且不说那些尚未被探索的自然和世界,就在眼前,我们还有多少尚且没能攻克的疾病;真实的人性中蕴藏的那些黑暗;错综复杂的社会环境等等;在现实生活中,这都有可能成为让人束手无策的痛苦。而故事到了这里,真正的男主人公出现了,他人生的起点,比大块头麦克要好多了。就像是我们的父母60、70后都曾面临过巨大的物质匮乏,而我们面对的,则是选择太多。
男主角埃德出现的时候,身上有光环,身后有阴影。光环是他的人格魅力带来的。埃德很纯粹,每天钻研自己最爱的科学,沉浸其中无法自拔。甚至之后在知名大企业重金请他跳槽时,他思考之后也选择了拒绝。他一心守在一所不知名的学校里任教,只想把科学的魅力,传递给更多没有机会得到高等教育的年轻人。他身后唯一一点阴影,是他出生在一个贫寒的家庭,这甚至不能说是一个多大的问题,反而让这个人的魅力显得更加立体而真实。这样的他,对于当时的女主角来说,有着无可替代的吸引力。原生家庭里,曾经让她恐惧的抽烟、酗酒,和眼前这个干净纯粹的他完全不沾边。他有他热爱的事业,即便古板一点、轴一点,有些事情也会和女主角产生分歧,但是生活不就是那么回事吗?怎么可能所有的想法都一样呢?抱着这样的心态,夫妻俩都在平稳的生活中,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直到艾琳提出想要换一个房子,这好像成为了人生的一个分水岭。从那之后,很多事情,就好像在水下潜伏已久的冰山一般,慢慢浮上水面。她那时还不明白,衰老的降临往往就是如此,悄无声息,不动声色,但是人生就此不同。经济方面,这个家庭不尴不尬,在她一再坚持下,勉强把公寓换成了一个独栋的房子,但房子的修缮费用成了大问题。埃德打定主意要自己动手,但是很多细微的信号告诉艾琳,她的丈夫早就已经不如当年那么能干了。且不说动手修缮这栋大房子,就是最近他一反常态,每天晚上戴着耳机听数小时的音乐,一动不动,这件事也让艾琳很难理解,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的丈夫,越来越孤僻了。反复叮嘱的事情,他也会忘记;批改作业,以前都只要一个小时就能结束,现在两夫妻合作,熬了一整晚,才勉强完成。她不明白的事情好多,为了让自己容忍下去,让这个日子继续过下去,她告诉自己,可能是人到中年,有中年危机了吧。回忆自己小时候,大麦克(爸爸)不也是从意气风发,慢慢变得颓然,甚至自暴自弃的吗?
可事情的真相,远不如她想的那么简单。她要应付的,她们这个家庭要应付的,不是中年危机,而是一种更具体、更真实、更残酷的疾病——阿尔茨海默症,在国内我们叫老年痴呆症。原来这个病,并不独属于老年人,早发性的阿尔茨海默症更加可怕。
小说后面将近三分之二的篇幅,都在说埃德患病的丝丝线索,如何变得隐瞒不下去,如何影响到了他日常的工作和生活,他的脾气甚至也越来越暴躁。最后熬不下去的他们,终于决定去医院看一下,到底是什么回事。故事也由此变得越来越苦。
人生有多少事情是我们能控制的?如果只能承受,至少找一个三十年乃至四十年,都不愿意放手的人,彼此扶持着、拉扯着,走完人生后半段的路。幸福吗?不一定,孤独吗?有时。但你是我人生的印记,是我在这世上走一遭,免不了的遭遇和陪伴。太多的苦涩,我无力一人承担,有你一起,苦虽然不能变成甜,但至少稀释了一点点,实在忍受不了的时候,我还能冲着你发一通脾气,不至于真的无路可走。
两个人相伴,是一场相当公平的交易,能给你幸福,你也要随时准备好,可能会承受原本和你无关的痛苦。这么多日子的相伴相依,在你选择在一起的那天,血脉和情感就都交织在一起了,谁都无法置身事外。孤身一人的苦,很多书都写过。而这本书,写的是两个人在一起,也有苦。尤其在时间的长河中,在岁月的蹉跎下。那是谁也免不了的,人生之苦。
这本书英文原名:We Are Not Ourselves,有些人说,译为身不由己更合适,而译者选择命名:不属于我们的世纪,也许是想说,这本书记录的时间横跨了一整个世纪,但是在一个世纪面前、在更长的时间面前,谁都无法做自己的主人。这是不属于我们的世纪,它无数的精彩、落寞,和我们并无太多关联。而下一个世纪、下下个世纪仍是如此。并没有哪一个世纪、那一年是属于我们的,人和时间的关系,只是交叉而过。人会老去、逝去,但时间还在不厌其烦、默不作声地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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