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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缚
【1】
黑夜降临,月光洋洋洒洒的照在山上漆黑的树林中,落在树上的猫头鹰不时咕咕的叫几声,为这本来就漆黑的森林添加几分阴冷。一个瘦小的身影出现在山林,摇摇晃晃的向深处走去。那是一个女孩子。她不知走了多远才停下扶着树干喘息着,身子顺着粗糙的树干缓缓的滑下,尽管背后被干裂的划破些皮,但她却像不知道一样,靠着树干坐在铺满落叶的地上,将脑袋深埋在腿间。
“混蛋!”她悲愤大喊。惊起一片黑色尖利,在她周围徘徊,然后又悄然远去。山林中夜晚的气温极低,即使女生因为走动而温暖的身体也不能抵挡这呼啸的寒风一刻。她搓着自己的身体心中委屈更甚,几滴泪顺着清秀的面庞滑下。
她把自己尽可能的蜷缩成一团,回忆着伤痕累累的记忆,顿时一股苦涩味道弥漫在她心间,久久挥之不去。长叹一口气,好像要把所有心事都叹出来一样。疲惫感爬上心头,背靠树干,仰望天空,月亮不知何时已在乌云中淹没身体,使原本的月光消失的一干二净。耳边的风也变得有些诡异,树叶沙沙,仿若鬼片里的前奏。女生不敢再想,使劲甩甩头,努力将那些可怕的念头甩去。
只是越不想,它就越像一颗牛皮糖粘着怎么也挥之不去。
这时,她心中便越发憎恨那个男人,那个把他骗上山的男人,最后把他一个人丢在山上的混蛋!
身后是粗糙的树干,却始终无法给她一些安全感。她呆呆的望着黑暗中的某个点发愣,摸着空空如也的肚子,心中止不住的脆弱。刚刚止住的泪又滑了下来,脸上的泪痕被寒风吹着没过一会就干了,但她的心中就像周围的气温一样无限寒冷。
他可以不爱她,他可以和她分手,但是他却在她以为他们的爱情可以得以婚礼,可以和柴米油盐过日子的时候,转身离去......
她抱着自己,努力使颤抖的双肩平静下来。
踏踏踏......
突然,远处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打破了这阴森的寂静。女生心中一惊,她蹭得站起来,张望四周却无处躲避。终于,脚步声已近,来不及躲藏。女生只得紧张的迎面那黑暗中步出的人。
那是一个男人。女生握紧自己的衣摆,紧张的盯着那人。
白色衬衫,黑色西裤。面容......俊美,漆黑的眼睛仿若带着明月清淡而神秘的光泽,他温雅的笑,似春风抚过寒峭,令人心安。
“别害怕,我不是坏人。”他说。
女生从没有见过那么好看的人,那温柔的语调不由带着惑人的意味,让人不由自主的觉得信任。她松了口气,点点头问:“你也迷路了?”
他摇头,眨了眨眼:“不,我是来接你的。”
“接我?”女生心中一跳,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是啊。我是这山上的住户,因为这山里经常有迷路的人,所以我就在山上的某些地方安了摄像头,以防那些登山者有不测。刚才我就看见你在林子里到处乱窜,走出了我摄像范围,我都找了你好半天了。”他担心的看了她一眼,“晚上在林子里乱走,万一走到坡路,很危险的!”
她看着男人真挚的眼神,按下心头的不安,却还是问:“可是这里能装摄像头?”
男人耸耸肩,说:“这座山都是我家的,只是我对外开放罢了。”
女生咂舌:“这么有钱!”
“嗯哼?”他笑了笑,“走吧,很晚了,再晚可能就要下雨了,山路不好走的。”
女生点点头,顺从的跟在他身后。
“我姓苏,你可以叫我苏先生。”
“周珞。”
【2】
森林的尽头,依稀望见房子的轮廓。白色的墙壁错落在树缝间,周珞不禁停下来,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月已不知何时又从云雾中钻了出来。
眼前是和身后森林完全不同的景象。满目白色,梨花翩翩在风中飞舞,月光碎碎,那满树梨花皎洁出了尘世。再望去,是那古朴而神秘的城堡,欧式的白色仿若融入了月光。
“美吗?”他问。
周珞目不转睛,赞叹:“真美!”
他笑,看了她一眼,示意继续往前,柔声道:“那是我为我的爱人建造的,她喜欢欧式的房子。”
周珞惊讶:“你结婚了?”
他摇头,似乎有些遗憾:“还没有,差一点......”
“差什么?”周珞没听清,问。
“没什么。”苏先生淡淡道。
推开那扇沉重的大门,吱嘎一声在空寂的大厅回荡。苏先生打开灯,周珞不适的眯了眯眼。他歪了歪头,示意她跟上。
大厅空荡荡的,他们的轻轻的脚步回荡。周珞突觉心头凉飕飕的,她不经意一瞥,那巨大的水晶灯不曾照到的地方,那扇掩藏在宽阔楼梯下的小门,悄然露出一个美丽女人的半边脸。惨白得像黑白照一样的与灯光相对。
另一半隐藏在阴影里,她对着她笑,像对待情人一样的温柔,那漆黑的眸子诡异而空洞。
她心中猛然一骇!
周珞吓了一跳,转头,“啊!”她惊呼。她捂着鼻子后退半步,心中的紧张在一瞬间松了下去。
“你没事吧?”苏先生担心的看着她,好笑摸了摸她的脑袋,“你怎么都不看路,幸好我在你前面,你要是再走快点可就要撞墙上了!”
周珞脸红了红,微微有些不自在:“那个,我刚刚好像看见有个女生在那里。”她指了指,“咦?刚刚还在的。”
苏先生随着她的目光看了看,笑容未变,淡淡道:“大概是我爱人醒了吧,现在估计已经回房了。”
“哦。”周珞暗恼自己太过敏感。也是,这里还有他的爱人,一看就知道是他爱人嘛。忽略心头一闪而过的失落。
“这里只有我和我爱人住,所以晚上最好不要出来,我怕你会迷路,这里很大。”苏先生说。
周珞点点头,微笑的和他道了声晚安。
“哦,对了。桌上有些水果,你凑合凑合吃,晚上没有吃的。”
【3】
“风萧萧兮,月已经黯然。风云几变,梨花未等岁月。白骨刹那芳华,落花翩翩等待永远。盼兮,盼兮,如何盼兮......”
不知何处歌声悄然飘临,声音孤寂而空洞。周珞环顾四周,都是梨花树。她着一袭白色纱裙,仿若梨花仙子。她努力辨析,那女声的来处,缓缓向梨林深处走去。
“盼兮,盼兮,如何盼兮......”
歌声荡荡,仿若融入周身梨花,轻柔的,冰冷的抚上她的脸颊。
周珞浑身一抖,面上去保持着平静:“有人吗?是谁在唱歌?”
半响,无人回答。周珞在梨花林中转着,到处都是一样的,一样的花朵,一样的白色。美而皎洁,那花朵仿佛在笑,笑语嫣然。
周珞却觉得冷,彻骨的冷,那是从脚下冒出来的寒气。她像是踩在冰上,冻得她哆嗦。
“你在找我吗?”身后轻轻响起轻柔的女声。
周珞猛然回头。女子歪着头,温和的对她笑。绝美的女子,穿着梨花花纹的旗袍,长发飘飘。
“你是谁!”
“离开......离开这里......别再让他犯错了......”她转身,衣摆如落花消逝不见。
“等等!”周珞想要抓住她的手,她还没有问清楚呢。只是女子却像风,那仿若触手可及的衣摆,在她指尖轻柔抚过,带着淡淡的梨花香,转瞬即逝。
“啊!”她脚下被什么一绊。眼前一黑。
她猛地睁开眼,捂住胸口,心跳得极快。那种不安又跃上心头,如大石般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觉得有什么不对,那个梦,那片梨花林,那曲歌调,那个女子,还有女子说的话。
离开,离开这里......离开!
她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跳下床,将鞋一套。就要开门往外跑去,只是当手按在门把上时,她却犹豫了。
她响起苏先生的告诫。迷路?可是走廊只有一条,只要笔直走一定可以走出去的。但是,真的要为一个梦而离开吗?离开这个温暖的可以躲避一时的屋子,去那个黑漆漆的阴森的森林?
她觉得自己真的有些敏感过头了,苏先生好心大晚上来找她,让她没有露宿山林已经不错了,她居然要怀疑他的用心!
周珞疲惫的坐在床上,即使她很想睡觉,只是她的精神却格外的清醒。她闭着眼睛,想着快点到明天早晨。
突然,门口响起细微的钥匙声。周珞张开眼,手中不由紧张的紧握。她思虑了一秒,迅速关了灯,躲在了床后,瞪大眼睛盯着门口的动静。
虽然是漆黑一片,看不大清,但周珞的眼神很好,还是勉强看出了有个身影,静悄悄的进了屋。然后......然后开了灯。
就在周珞以为是什么坏人的时候,那人居然开灯了!定睛一看,居然是早已和她道晚安离开的苏先生。
苏先生看见她蹲在床后,用如临大敌的眼神瞪着他的时候,微微一愣。
“你在干嘛?”
周珞尴尬的站起来,却还是离他远远的,脸不红气不喘的说起谎来:“睡得时候不小心掉地上了。”她不动声色的往花瓶旁挪,以备不测,“你怎么来了?”
苏先生也好脾气的没拆穿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解释道:“是这样的,我爱人她不太舒服,我想让你帮我把药给她。只是我今天刚惹她生气了,她怎么也不接我的药,所以......能不能麻烦你......”
“哦。”周珞羡慕的笑,勾起浅浅的酒窝,“你爱人有你这么个好男人真是她的福气!”
苏先生难得脸红了红,大概是想到了她的爱人吧。他温柔的笑:“不,拥有她才是我的福气。”
周珞不可置否:“那现在......嗯,走?”
苏先生点头:“跟我来吧。”
【4】
走廊在灯盏的照射下依旧昏暗,苏先生走在周珞前边,突然开口:“你的心很美。”
“谢谢。”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只是帮个忙而已,得了夸奖还真不好意思,特别是一个极为出色的男人的赞美。
“你知道吗,午夜十二时,女子欢悦的心是最美的。”
“你怎么知道我开心?”
苏先生突然拉住她的手,并不温暖的温度触碰到她的指尖,她的心跳不由加快。她愣了愣,皱眉:“苏先生?”她想要挣脱。
苏先生将两只手围在她脑袋两边,她靠着冰冷的墙壁,心跳如雷。他缓缓的靠近,错过她紧张而惊诧的眸子,在她耳边停下。声音轻柔低缓恍若对情人的呢喃:“你在期盼什么?”
像是戳中了她的心事,恼羞成怒的推开他,落荒而逃。
她承认她确实在遇见他时幻想过,幻想过小说里童话一般的邂逅,爱情。只是在他说她有爱人的时候她就已经止住了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她从来没有打算插在两个人之间,当一个坏女人。
苏先生看着她逃跑的背影,微翘的嘴角缓缓落了下去。那对眸子仿若装载了深海,深邃而不可探。
“你逃不掉的......”
不想吗?可是你为什么要逃跑呢?你只是不敢相信自己有这种想法罢了。
他看了看手中的表。
十一点四十分。
周珞冲出去时,天色已无半分月光,眼前那片素白的梨花林枕着清风翩翩如梦。她蓦然顿住脚步,那满目白色仿若通往地狱的缟素。风萧萧,那歌声轻轻从远处传来。
“风萧萧兮,月已经黯然。风云几变,梨花未等岁月。白骨刹那芳华,落花翩翩等待永远。盼兮,盼兮,如何盼兮......”
“月黯然......”她心中一颤,望了望天,天空像拉上了落幕的幕帘,竟是染了血的殷虹,黯淡的阴沉,“梨花!”
现已经九月,梨花四月开,这时花早已落了,而这花却开的烂漫。那出尘如仙树的朵朵皎洁,却在这时更显诡异。
“离开......快走......”
耳边歌声不再,又想起梦中那女子的声音。周珞听了却更不愿意往前踏一步。
身后,又响起苏先生温润的声音,语气颇有些无奈:“你怎么站在门外,刚刚只是逗逗你的,你生气了?”
周珞吓了一跳,转头便是那近在咫尺的带着笑意的眼,她惊得退了一步。谁知身后是那台阶,一个不稳就往后倒去。苏先生连忙挽住她的腰,周珞也下意识的勾住他的脖子,以保持身体的平稳。
四目相对,心动只在一刹那。直视那如墨般的眸子,仿若入魔。心如鼓震,世间万物似已化为尘埃,难入目,难入心。
周珞睁大眼睛,红着脸干咳两声。苏先生这才回神放开手,眼中笑意盎然,调侃道:“赏会儿梨花?”
梨花!
周珞犹豫了下,问:“现在梨花应该不开了吧?”
苏先生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似调侃道:“是啊,这花是用血养活的。”
“什么!”
“哈哈......”苏先生笑得眯了眯眼睛。
周珞这才察觉自己被笑话了,颠怪的瞪了他一眼:“苏先生!”
“好啦。不逗了你,这些花是反季树,有专业人员培养的,一年开三次呢。”
“哦。”周珞羞愧的低下头。
苏先生倒是不在意她对他的怀疑,牵起她的手:“走吧。”
周珞被握的手微微一僵,犹疑道:“你的爱人。”
苏先生微微挑眉,轻笑:“没有哦,并没有什么爱人。”
“啊!”突如其来的巨大喜讯立刻冲走她心头的疑惑。比如,为什么要骗她?为什么在半夜来她房间?为什么来时不敲门反而直接用钥匙开门?还有,那个......阴影下的女人。
这一切都被这如潮水般的欣喜冲刷的一干二净,周珞反握住他的手。手中温度依旧凉凉的,像水一样的清凉。
她望着他带笑的如夜空般深邃的眼,这般欢悦。
他们缓缓的往梨花林深处走去,耳边又响起焦急的女声:“走啊!快走......别相信他!”
周珞脚步一顿,苏先生疑惑的看着他问:“怎么了?”
没听见!他没听见!是女人有问题还是......他?
周珞望着他。他对她温柔的笑,像雨水落得那一池莲花,轻起波澜,摇摇晃晃催着花朵绽放心间。
“......没什么。”
苏先生弯着眉眼,摸了摸她的脑袋。紧了紧握着她的手,“走吧。”
【5】
风中悠悠不知谁落下一声叹息,淡淡花香消散了周珞那最后的不安。
苏先生似不经意的瞥了眼手腕上的表。
十一时五十七分。
他停下来,轻柔的抚了抚她的黑发:“真希望你能穿上旗袍,一定很美。”
周珞咧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以后有得是机会。”
他扯了扯嘴角,眼中是她看不懂的情绪。他叹息:“是啊。以后有得是机会。”
“啊!对了,我还不知你的名字呢,就知道你姓苏。”
他捏捏她的脸颊,笑:“那你记好啦,我叫苏梨,梨花的梨。”
“嗯!”
“珞,你的心真美。”他的指尖缓缓往下,在她的心口停下。
周珞微笑,眼中竟带着泪光。
“怎么哭了?”苏梨抚下她的晶莹,微微的热,像她指尖的温度。
“真希望这不是一场梦。”周珞猛地推开他,转身拼了命的往外跑。
“呵!”苏梨冷笑,望着她狼狈的背影,靠着树干一点也不着急,他看了看表。
十一时五十九分。
“呼呼呼......呼呼......啊!”周珞猛然被什么绊倒,支起手爬起来想要继续跑。只是抬头,她的动作却一下子僵硬了。
是他!苏梨!他靠着树干,对着他温和的笑。梨花翩翩,仿若仙人。
周珞却觉得不寒而栗,不由自主的往后退。苏梨却动了,他走得很慢,亦或是很快。周珞眼前是那近在咫尺的苏梨。
那对眸子依旧那么温柔,仿若所有都会为这几分美丽泥足深陷。只是这时周珞却察觉那眼神显然不是注视她了,是她的心!是的,是她的心!
他缓缓伸出手,天使一般的面容带着另万物沉沦的微笑。他温柔的说:“别怕!一会儿就好了。”却伸出了恶魔之手。
【6】
红窗台,白色窗帘随风跟着钢琴声轻轻弹,钢琴上一朵百合随着节奏俏皮的摇摆。
男子支着下巴,神色专注的望着屋内认真弹钢琴的女生。像女生沉迷在音乐的世界里,男子沉迷在女生认真的神色里。
那年是苏梨暗恋女生的第三年,他决定向她表白。
那天晴空万里,阳光比以往都要明媚。像是知道他心事一样,微风习习,是个好兆头。苏梨拿着从果园摘来的几枝梨花,有些忐忑的走在去约定地点的路上。
他没有钱,他家只是个给人家种果树的农夫。一次巧合才令他们相识,自此他便不可自拔的爱上了那个女子。那个如江南烟雨般温柔的女子,那个笑起来如三千梨花盛开的女子。
苏梨远远望见女子已然等在了亭子里,白色梨花花纹旗袍另他笑开了眉眼。
“婼夙!”
陆婼夙转身,对着他温婉的笑:“梨哥哥。”
那天,他们便确定了关系。他们忘却了他们身份的巨大差距,忘却了尘世的柴米油盐,忘却了年月蹉跎。
他们私奔了。既然父母不同意,他们便逃出来,离开了这个邂逅彼此也阻隔彼此的城市。
“婼夙,总有一天我会为你建造一栋属于我们的房子。那栋房子就建成你最喜欢的欧式城堡,外面种上你最喜欢梨花......”
苏梨确实聪明,不过两年便在另一个城市闯出来一番自己天地。陆婼夙自然对着他不离不弃,只是有些事来了却一点预兆都没有,即使他是身不由己。
一边是事业,一边是爱人。
那天他们正在讨论结婚,陆婼夙欢悦的拿着从照相馆取回来的黑白婚照。在他说出答案的那一刻,那张照片如凋零的梨花从空中落下,碎了一地年华。
她自杀了。因为他的话,使她绝望。
他疯了,痴了,狂了。可又有什么用呢?她走了,永远的离开了他。
命运反复颠簸,他在尘世的辗转间竟忘了心中最重要的东西。失去了,他好像得了无限的寂寞。
谁说她最喜欢梨花?只是因为喜欢他罢了。
【7】
苏梨看着手中鲜血淋漓的心脏痴痴地笑,丢下匕首,他痴迷的抚摸着心脏,恍若轻抚爱人的脸庞,喃喃自语:“第一百个了,第一百个女人欢悦的心。”
他疯了般往城堡奔去。
身后周珞瞪大的哀伤的双眼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死不瞑目。血缓缓流入土壤,那梨花仿佛得了什么营养似得,开得更加灿烂。花瓣在血河中飘荡,像她已然流逝的心。
可你又怎知她是快乐的呢?
“婼夙,婼夙......别担心,你马上就活了......你放心,这一次,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丢下你了......婼夙......”
他将手中的最后的心脏放入大锅,放入水,用大火煮烂。他痴迷的望着水晶棺中的女子,赫然是那周珞梦中出现过的女子。
“婼夙,别担心,你很快就能见到我了,我们一定可以长相厮守的。”他痴痴的笑。眼中偏执而极端。
不知过了多久,他打开大锅的盖子,扑面而来的并不是那恶心的血腥味,竟是奇异的香。锅中的红色鲜而亮,像是诱惑着人们去喝一碗。
传说,只要在午夜十二时挖出女人的心,集齐一百个女人在死前欢悦的心,并将其煮成汤,便可另死人起死回生,另活人青春永驻。
而苏梨早已入魔,在婼夙自杀的那一刻。
他舀起一碗血水,小心翼翼的喂进婼夙的嘴边。血水从她嘴角流下来,染红了装饰在她耳边的梨花。
一大碗,她喝了一点点。毫无动静,苏梨似痴狂般一次又一次的舀起一碗碗血水喂给她。
“婼夙,婼夙......呜呜......”他竟哭了,“你......醒醒好不好?我错了,我错了!你......别不理我......我知道你一定还是不原谅我对不对......婼夙......”他抱着她,哭得像个孩子。
“梨哥哥......”陆婼夙站在他身后,只是他却永远看不见她。
在他为她杀人的那一刻起。
【8】
“只要集齐了,你的婼夙便能复活。”女人坐在阴暗处的沙发上,沙哑的声音轻缓答道。
“真的?”苏梨心中一喜。
“是。”
得到女巫肯定的答案,苏梨忍住心头的狂喜,匆匆的离开了。身后,他永远都看不到女巫勾起的诡异得意的嘴角。
“呵......有情人?真恶心。哈哈哈......”女巫痴痴地笑,那昏暗的灯光下照射出女人悲哀痴狂的眼,黑色浑浊如泥潭的尘埃。
古书记载——传说杀一百个女人悲伤的心,并煮成烫,喂给死人,便可使其灵魂永世不得超生,与杀人者永世不得相见。
【9】
风萧萧兮,月已经黯然。风云几变,梨花未等岁月。白骨刹那芳华,落花翩翩等待永远。盼兮,盼兮,如何盼兮?
皮囊还风华绝代,谁知白骨早已寒冷无安闲。见梨花痴痴缠缠眺岁月,尘土漫漫却不还。已逝去,已失去,如何拾起?
有些事,有因才有果。错过了,便如错落的梨花悄然枕着风睡着,怎么唤也唤不醒。沉睡的往事,已是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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